(中午12:00还有1章)
徐陪着陈之豹母子和文伯进了大雪营的营门,
之前他就已经让人回营‘通知’荠武夫带着人在他军帐的旁边,另‘立’了一座没住过人的‘新帐’。
他们回到大雪营的时候,新帐已经立好了,面冷心热的荠武夫怕‘陈统领的家眷’住不习惯军中的粗棉被褥,特意亲自去了一趟军需营,打算学学徐‘先软磨,后硬要’弄一套‘监军营’那帮文官老爷们用的‘蚕丝新绵’被褥回来。
当然了,以荠武夫的性格,十成十的会跳过软磨,直接硬要。
荠武夫不在,冯渊正指挥着军士们‘直接’先从荠武夫的大帐里的炭炉中。把烧好的火炭先取过来,省得‘现烧的炭’热得慢不说,还会有呛人的炭烟。
陈之豹先把母亲扶下了马车。然后又钻进车厢里,去取他的长枪和行李。
偏巧不巧的,就在这个时候,秦虎臣也到大雪营来找徐。他之前一直挑衅徐,却被徐用退让和以礼相待给一一化解了。
后来,李玄又找相熟之人,仔细查访了徐投军后所做的每一件。秦虎臣知道了这些之后,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徐,他这个人虽然性格直爽,但并不是无礼之人,这一次来大雪营,就是想亲自登门,以示诚意。
一是为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无礼挑衅之事,向徐赔情认错。
二也是想仔细问问徐,有关他义父徐良的事情,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结果,秦虎臣刚来到徐的帐外,就看到徐陪着一个‘俏丽的女子’站在军帐之外,身边还跟了一个挎着‘厨刀褡裢’的白胡子老厨夫。
秦虎臣‘腾’的一下,立时火冒三丈。
他以为徐是在外面找了红袖坊的姑娘和厨子,来军营里陪他饮酒作乐。
也不怪秦虎臣误会,实在是红袖坊确实有这项业务,一个美目传情的姑娘,再加一个厨艺精堪的老厨。美其名曰叫作‘秀色可餐’。
再加上,徐在自己的军帐旁边,为陈家母子立了一座新帐,他是想今晚自己去陈的戎轩营,替陈座镇中军,让陈家三口或是两口,住在新帐之中,那位极有可能是‘强一品’的老人家,住在他自己的军帐里,也有可能是和‘陈之豹’一起住在自己的军帐。
反正是不能怠慢了那位‘白胡子的老爷爷’。
可秦虎臣却以为,那座新帐是徐立起来给厨子做饭用的。
因为,秦虎臣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冯渊指挥着军士,往那座新帐里面送‘烧得正好’的火炭。而且,厨帐一般都是设在主帐的边上,这样菜烧出来以后,能快速的端进主帐,不会被寒风吹凉。
再有就是,文宝钗从车上下来之时,陈之豹怕母亲大人,受不了风寒,就把车里那件‘狐裘披风’给母亲披在了身上,这就更让秦虎臣误会了。
因为‘白狐裘、酥红袖’正是红袖坊头牌姑娘的官方标配。
在这里老汉多说几句,不是想水字数啊,只是有些事要交代一二。
这件狐裘披风,是当年陈亲手猎了一只四耳妖狐,取其身上‘最柔密白顺’的皮毛,为文宝钗做了此物,是他二人的定情信物。
后来,文宝钗在陈走后的第一年,独自抚养陈之豹,将文家给的陪嫁和这件狐裘披风,都给典卖了出去。
但文家九祖却暗中派人把文宝钗典卖之物,全都买了回去。这一次,文家九祖让文伯过来,就把当年文宝钗所典卖之物,都带了过来,也算是弥补了她心中的遗憾。
书归正传,几相结合之下,秦虎臣就认定了是徐叫了红袖坊的‘秀色可餐’来军营中饮酒作乐。‘铁证如山’之下,秦虎臣这头烈虎就发起了虎威。对着徐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徐你个天打雷霹、斧剁锤砸、滚钉板、下油锅的拧丧种。”
“你把红袖坊的‘粉头’带到军中饮酒作乐,对得起大雪营‘镇亡’在无常谷外的一千三百二十五名好汉子吗?”
“你个千刀万剐的玩意儿,要是裤裆里刺挠,就浇两瓢雪水降降火,这流汗流血的练兵场,不是你义县的粉楼门子。”
秦虎臣‘雷鸣电轰’的一顿狂骂,把徐、文宝钗、冯渊、还有周围的大雪营军士们都给骂蒙圈了。
大雪营的众军士们,第一个反应是
‘秦将军疯了吧?’
第二个反应是
‘我刀哪去了?’
文伯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两只螃蟹,两腮上的肉‘突突乱颤’,他的两只手全都伸进了那个厨刀褡裢里。李玄也让秦虎臣给弄蒙圈了,不是说好了来给徐赔情认错、促膝谈心的吗?
表弟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不过,他不愧是自小跟在秦家老祖身边的人物,脑子转的飞快,文伯双手还没伸入厨刀褡裢的时候,秦虎臣正要继续再骂,还没等他把在京里‘听’的那些军中世家子弟们骂战的绝杀神技用出来呢,李玄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
“表弟啊,你仔细看看那女子的双手。”
李玄一边死命捂着秦虎臣的嘴,一边压低声音对秦虎臣说道。顺便还给了他一个‘这次你可玩儿跑偏了’的眼神。
秦虎臣定睛仔细观瞧,文宝钗露在狐裘外的半截手掌,皮肤粗糙,指骨的骨节红鼓硕大,没干过十年淘洗浆补、添柴刷锅的粗活,别想弄出这样一双‘穷掌’。
再看双目眨红、秀眉轻皱、‘似怨实怒’盯着他秦虎臣的文宝钗,虽然身披‘疑似’红袖坊官方标配的白锦狐裘,但她身上穿的却是一套素色锦布水罗裙,正是那种‘红袖坊的瞧不上,暗门子里穿不起’的中上之价的衣物。
她脸上的毛孔也略有些粗大,一看就是后天保养不足所致。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什么烟花柳巷子的女子。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一身正气之中,又带了三分的威严清贵和七分的儒雅娴淡,如果不看衣着和年纪,单从这股气质和相貌来讲,她实在像极了自己那位远在京中秦府,出身于江南文儒世家的婶母‘文宝簪’
秦虎臣是个在日常生活中,屡屡冲动犯错的人,但同时他也是一个知错就认、认错就改的人。
意识到自己这次又闹出了一个大乌龙之后,秦虎臣决定认错!
向那位中年妇人认错、向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认错、向徐认错、向大雪营全营将士认错。
有思则动,男子汉大丈夫,行事不可拖泥带水。
秦虎臣的紧挣的双肩放松了下来,示意李玄放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李玄确认他冷静下来之后,把手放了下来。
秦虎臣正了正身上的盔甲,右手虚扶在军刀的刀柄上。神色肃穆的向着那位在此事中‘名节受损最大’的妇人走了过去。
他心里想的是‘摆正态度、上前认错、要打要罚、绝无怨言。’
可马车里的陈之豹却误会了。之前秦虎臣破口大骂的时候,陈之豹一时之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听了两句之后,他才猛然明白了过来,合着有那‘不知死的鬼’在外面辱骂自己的娘亲是娼妇败柳。
陈之豹自小与文宝钗相依为命,在他心中最尊敬亲厚之人,就是他的母亲。之前王家三小姐派去的那两个想要冲进院子的二品宗师,只是有可能会惊吓到文宝钗,陈之豹就宁可重伤残废,也要取了他们的性命。
现在有人当着他的面,如此辱骂他的母亲大人。
一时之间,陈之豹心中的戾气如滔天巨浪一样翻腾喷涌。
他连转身下车,都嫌慢了三分,手中握着那杆突然之间由银变红的长枪‘请缨’,陈之豹‘躬身前冲’直接在马车的厢板上‘开’了一个后门,迎着右手虚扶军刀刀柄的秦虎臣就冲了上去。
秦虎臣正想着,走到那名与他婶母有七分相似的妇人面前,该如何认错赔情呢,就见那驾马车的后厢板突然‘爆’了开来,一道青色的身影和一点红芒从里面冲了出来。
这秦虎臣不愧是锦州边军之中,号称‘第一勇将’之人,只见他不退、不闪、不挡、不避,迎着那点红芒就冲了上去了。
就在那点红芒‘离’穿透秦虎臣的前胸,已经不足一尺远的时候,秦虎臣腰上挎着的‘那把’本是以手虚扶的军刀‘出鞘了’。
电光火石之间,秦虎臣已来不用什么劈、砍、挑、扫的招式。
他直接手握刀柄,以刀柄的尾端‘正中处’正面格挡住了那点红芒。
‘叮’的一声脆响,长枪‘请缨’血红的枪尖儿,正扎在了刀柄尾端的虎头上。
秦虎臣借着从刀柄上传来的那股万钧之力,顺势后滑,拉开了与陈之豹的距离。
这个时候,按理说秦虎臣‘应该’贴身欺上,发挥他手中军刀‘一寸短、一寸险’的优势,与陈之豹贴身缠斗。
可自知理亏的秦虎臣,却选择了与陈之豹拉开距离,宁愿让对方更能发挥出手中长枪‘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也不想与对方缠斗下去。
“豹儿,先礼后兵。”
一声娇喝,让暴怒中的陈之豹,止住了正欲继续前冲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