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锡望着城墙沉默了好久,眼角是泪水已经顺着脸庞滴落下来,如同十一年前自己父母流的鲜血一般滴落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却控制不住情绪了,他的父母和妹妹便是惨死这在临安城外的。
故地重回,心中的疼痛又深刻了几分。
这种痛,谁能懂,恐怕只有他自己明白吧。
他紧握着双拳,擦去脸上的泪,颤声说道:“我们进城吧。”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向城门走去。
进了城,他的心情已经缓和,外面就又下雨了,他们投身城门正前方的一家客栈。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店伙计走出门外大声吆喝道:“说书了,快来瞧一瞧,听一听咯!”
叶云锡眉头轻轻扬了扬,奇道:“江湖?”
东方才忽然笑了,悠然道:“哪有什么江湖。”
叶云锡笑而不语。
东方才道:“不过是一些自以为无所不知,在茶馆客栈讲故事听的说书的罢了。”
林婉如好奇的望了一眼,幽声道:“说书?”
他生在官府之家,平日里只注重琴棋书画,哪里碰的着这些新鲜玩意。
就连茶馆客栈中烂大街的说书,也从没听过。
叶云锡淡淡一笑,道:“进去吧。”
三个人进了客栈,里面客人很多,就连店伙计也都有好几个,他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三碗面条、一壶酒和几个菜。
东方才环顾一圈,憨笑道:“这临安就是临安啊。”
叶云锡沉默着,没有开口。
东方才道:“就连这里的酒馆都气派了许多。”
几人刚坐下桌,便见桌子正前方摆着一个高台,台上坐着一年纪不小的老者,长着一蹙白胡须,脸上的皱纹浅显可见。
他手拿一把折扇,身子前摆着一张长桌子,突然折扇一拍,张口就道:“江湖第一千八百回,叶老高手大战华山派!”
叶云锡瞪着,待他把话说完,突然神色一变。
道:“且说上回叶老高手叶正德横上华山,以一己之力挑开了华山的独门阵法七子梅花阵。那华山派众人是惊得惊,怕得怕啊。”
东方才蹲在板凳上,嗑了两颗花生,笑着道:“有点意思啊。”
叶云锡也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丝自豪感,林婉如虽没接触江湖上的事情,听不懂也跟着乐呵。
继续道:“华山派掌门一瞧那叶正德杀得七进七出,犹如常山赵子龙在世,连忙派弟子取来信鸽,好几只信鸽都给塞上一封信,松手一放,那信鸽‘啪啪啪’飞走了,你猜这信鸽飞到哪里了?”
虽只讲一段,但讲的声色俱全,引得场下众人眉飞色舞,突然见他不讲了,个个都停下了筷子。
这时场上走来另一位伙计,见他手中捧着石碗,众人霎时明白了,大大小小的银子都往里投。
赶紧笑道:“多谢大家捧场,多谢捧场啊!”
一拍桌子,续道:“那信鸽可不得了,飞的都是一些大户人家,江湖上的其余六大派,和五大世家信鸽一个不落。这些人收了信,那叫一个着急,通通赶上华山派,赶了七天七夜,是将整个华山派上上下下围了个漫山遍野。”
突然,场下角落中有一个十几岁的双马辫女孩问道:“那叶老高手真有那么厉害嘛?”
登时又有人附和道:“对啊对啊,竟然要这么多门派世家齐上华山围剿,难不成有三头六臂?”
场下登时问题百出,折扇一拍,大声道:“各位各位,你们是来问问题呢还是听说书的?”
场下又静了下来。
又道:“且说六大派和五大世家齐围华山只为取叶正德首级。叶正德一见形式不妙,如今漫山遍野都是敌人,杀一个又来一个,杀一双还有一双,可如何是好?”
又吊了一个胃口,一群人听的津津有味,拍手叫好。
道:“叶正德当下心生一计。有了!怎样?主动下战书。”
霎时,台下又有人吆喝道:“这叶老英雄这时候下战书,岂不是老糊涂了。”
叶云锡向说话那人望去,瞪他一眼,双眉一直未展。
又笑道:“非也,非也。叶正德下了战书,要七大掌门和五大家主与自己到华山之巅比试,若是谁败了,从此就退出江湖。”
叶云锡眉头这才微微松开,又见道:“这些被下战书都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若不应战岂不是丢了脸面。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华山之巅,却见叶正德早已一个人站在一处高石上望着,手中拿着一把木剑。”
刚才台下吆喝那人又插话道:“木剑?木剑怎的能够杀人,看来叶老高手还真是老糊涂了。”
这话一出,引得场下一群人哈哈大笑。
这些笑声无形中化作一根根银针,刺入叶云锡的耳朵,他再撇了那人一眼,冷哼一声。
道:“木剑本来不可以杀人,但在叶正德的手中却可以。他翻身一跃,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就杀了上去。好家伙,木剑在他手里就如同削铁如泥的剑一样,一时间打得这些人是连连退败,措手不及啊。”
众人又听的神色飞扬,叶云锡目中也有了笑意,低下头吃了一大口面。
接着道:“不过,一群人是被突袭,一下子没缓过神来,过了一会,几人也开始定下心。这时候,情况开始发生翻转,那叶正德双拳终究难敌四手,最终惨败,至今生死不明。临安叶家也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杀得死,亡得亡。”
叶云锡坐在椅上,全身直抖,颤声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啊!”
看了他一眼,只道这人砸场子,脸色一沉,低声道:“怎的胡说八道?”
叶云锡一拍桌子,大吼道:“叶老高手武功高强,岂是七大派和五大世家这些凡夫俗子所能退败的,完全就是胡言乱语,扭曲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