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诚来到大明白家已经傍晚时分,夏天黑的晚,就冬天也没见过谁家这会儿亮灯的,路上往来的村民不少,都乐呵呵的打过招呼,有的还驻足上下打量半天,闲聊上几句。
老实诚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换掉了那件常年长在身上得条纹白半袖,还系上了扣子,烟袋也没拿在手里,出奇意外的别在裤腰上,瘾一旦上来,不立马吧嗒几口是万分不行的。用他的话说就是,咱去谈买卖,不能落了排场,丢了身份。
大明白家中四下通风,好在是夏季,显得凉快,只是不晓得这碎了几块玻璃的窗子,还能否陪他一起熬过这个冬天。
老实诚看在眼里,心中着实有些不忍,这个同命相连的难兄难弟一旦没了,村里的光棍就剩自己一个,怎么想都有些孤独,要不要一会谈判的时候多给分上一些?
还未进屋,就听见大明白扯脖子喊:“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东西,不喝正好,一喝就多,嘿嘿,大明白我就要发财了,发财了……”
这声音落在老实诚耳朵里,比那天打五雷轰也差不来临儿,心里还不忘诅骂一句,生孩子没屁股的老东西,转念一想他孤家寡人,哪来的后代,到底还是被大明白摆了一道。
被莫名捂住口鼻的张自在,瞪大双眼,嗷嗷着叫喊了半天,待他看清楚来者何人,酒意瞬间惊醒了大半,这老不死的难不成是要杀人灭口,谋财害命?越想越害怕,挣扎着哭喊着四肢齐蹬,过年杀猪也不外乎如此。
老实诚见后者反抗激烈,腾出右手赶紧做了个噤声得手势,左手上的力气不禁又重了几分,今天不把你变成哑巴,看来是不会罢休了。
眼瞅着后者涨红了脸,双眼瞪得溜圆,撕扯的力道也一下比一下小,再捂下去非要闹出人命不可,老实诚这才后知后觉,惊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撤离了双手。
一人躺在炕上,一人呆立地中,四目相对,两人皆是身体发抖,汗流浃背,喘息不止。
“你这是要杀人灭口?”
“放屁,杀你个糟老头子不值当。”
“那你捂我嘴作甚?”
“全村人都知道你我得了宝儿。”
“啥?”大明白惊叫一声,如坐针毡,自床上坐了起来,剩下的酒意一扫而空,惊疑不定得看着后者:“你传的?”
老实诚作势就要甩上去两个耳光,指着后者的嘴巴恨铁不成钢的不断叹息。
大明白下意识堵住自己半张的嘴,意识到坏事了:“我全说了?”
得见后者点头肯定。一头再次仰到了炕头,鬼哭狼嚎,惊天地,泣鬼神。宛如丧子葬父。痛骂着自己“挨千刀。”
“别哭丧了,幸好被我撞个正着,不然连个牛毛也分不成了。”
老实诚终究心善,不忍看着后者死去活来,道明了实情。
大明白一听要分赃来了精气神,与刚才恨不得死上十几次的样子派若两人。
“既然小财请了能人,给了价格,你给俺说说能分多少?”大明白两眼希翼的看着后者,有了这比钱便是可以与那刘兰英双宿双飞,还白捡一个儿子,指不定过上两年还能有个小东西喊上几声拗口的“爷爷”。
老实诚内心并不平静,说波澜起伏也差不多,心肺简直要揪到了一块去,拿刀子往身上割肉哪有不痛的,本来没有张自在什么事,谁让咱叫老实诚,满打满算还能活几年?不能辱没名声。
伸出一根手指,心脏疼的厉害,在后者眼前一晃,赶紧抽回来,又弯下去半只。
郑重的表情比将当年爱自己死去活来的翠花供手让人还要严肃几分:“能分这么多?”
“半座瓦房?老实诚你可一点不实诚,那么大一块宝玉,好歹也能值十来套院子,八九栋瓦房,五六头青牛,你就给我分半座?白瞎了你的名字,没有五处房子,你想也别想,还是大三间的那种!”
老迷糊来的路上本意是给分上一条牛尾,得见大明白着实困难,才临时改变了主意,多给分上一头牛,又觉得自己太亏,最终变成了半头。
这五座瓦房与半头牛比较起来,狮子嘴张的未免太大了点。
“得了,老实诚我也不和你争,明天我也找个能人,过来看上一看,到底值几许价钱,你我在做分配。”
大明白到底是明白人,老实诚往这里一坐就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还想要多少人知道!”老实诚压低声音,凑近后者,除了两侧的大牙只剩下牙龈上下磨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逢里挤出来的一样,“你说五座就五座!”
做生意都讲究个讨价还价,一锤子买卖往往都觉得自己亏的慌,赶上僵持不下,不免下这最后几分钱便转身走人的,一旦卖主同意,买主最后若是不再讲下个八块的荡然是不会掏钱的,即便卖主一退再退,买主依旧觉得亏了。
大明白虽说好吃懒做,人反而精明得很,深的事故,老实诚敢应下五套瓦房,宝贝儿的价格起码在二十套以上,自己还是没能套出底价啊。
“我反悔了,一口价二十套。”
“二十套?你怎么不要我这把老骨头呢。”
“不答应,就重新鉴定。”
“好,二十就二十!”老实诚蹦碎了大牙,咽进了肚子。
“算了,亏你叫老实诚,嘴里咋没个实话呢?我呀,还是自己找个能人吧。”
“你到底想要多少?才能不折腾了?”
“半座村!”大明白皮笑肉不笑的说出了自己意图。
老实诚当场拂袖而去,显然这场买卖谈崩了,走在回去的路上,老实诚感觉今天这一小会,说光了自己一辈子的话,有些失魂落魄,逢人也不再言语,只是低头远去,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想法。
大明白笑容更甚,大致了解了宝玉的价值,让老实诚白咬一口,他何尝不肉痛,往上推了推鼻尖的镜框,发出一声冷哼,显然心中也有了新的谋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