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诚手捧着这颗不知名的玉石，入手沉淀，内心也不由然得沉淀了几分。

多年以后有人询问老者那时是否想到了命运就此转折，从此良田千顷，牛羊满圈，妻妾成群。

老实诚也只是干笑了一声，笑容里只有如释重负。

他猜想这不会是光绪帝的传国玉玺传到了自己手上？

算命先生掐算天机，只说出了我命里有财，怎是没看出我是皇帝命咧？不准，不准，不得信，不得信！

只是可怜了老张头，见不到今日，舔不得屎了。

刚活络起来的心思，便瞬间熄灭，土埋脖颈的人了，还想这般作甚？这东西还是要交给国家！

想到此处，金光灿灿的玉石反而平淡无华了起来。

“老实诚，你捡到了啥宝贝儿，差点亮瞎我的两眼咧。”

大明白本就与老实诚田地相接，只不过一个地头一个地尾，后者倒栽葱狗啃屎的糗样被他望个正着，正准备调侃几句，不料金光一闪，老眼昏花差点流下眼泪，阳光照耀下，透过那双老花镜，老实诚整个人都显得浑身发亮，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了。要说这世上有什么牛鬼蛇神，举霞飞升大明白不敢确定，要说一个老光棍子能成仙他断然是不相信的。

老实诚扎眼一望，张自在三步并两步，步伐凌厉好像年轻了十几二十岁，哪有花甲之年半点步履蹒跚。

急忙将那白条纹半袖向后一脱，也不见如何动作，便将玉石裹成一个蛋，敛去锋芒抱在腋下，顺手拎起躺在田间卷了刃得锄头往肩上一扛，扬长而去。

“老实诚，你怀里的是什么东西？”

后者铁了心要把玉石上交国家，也就没有了那一份作贼心虚，只是被张自在知晓自己捡了宝，那这事可就没法子善了了。为了减免没必要的麻烦，于德宝加快了步子。

大明白哪肯善罢甘休，老实诚越是躲避他，越发觉得大有文章，不禁小跑了起来，他跑于德宝也跑，气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却怎么也撵不上后者。

“老迷糊你指不定是碰见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宝物，我告诉你见者有份。”说着又向前跑了一段，扶着一棵老榆树开始大喘粗气，“谁不知道光绪帝曾出逃西安途径咱们榆树村，说不定还在我们家地头拉过屎呢。”

“我呸，别说没什么东西，就算有宝物也是我家地里发现的！”

老实诚平生就与大明白不对付，平时一句话都懒得说，今天竟然意外地回了一句。

“你放屁，就算在你家发现的，也是从我家地头大风刮到你家地尾的。”大明白歇够了又开始追赶，内心更加笃定于德宝捡到宝贝了。

就这样两个年过半百得老人一个跑一个赶，期间还不忘互扯几句，大多是追的话多，跑的话少。

兴许是后面的老者尚且年轻几岁，几个冲刺，不知吐出几口黏痰，终于逮到后者，来不得休息，一鼓作气，伸手直接像前者的腋下掏去。

老实诚毕竟上了年纪，躲闪不及，被后者抓个正着，只得用力向下夹了几分。张自在跑了几百米，也是强弓之末，孤注一掷之下，并未抢下包袱，却也扯下一角，惊鸿一瞥，惊叫一声：“我得个乖乖！”这得是个什么宝物，比隔壁寡妇的胸还要大，还要亮！亮的多！

半晌，两个花甲老人一同躺在榆树荫下，头挨着头，脚挨着脚，喘着粗气。

老实诚抱着衬衫裹起的包袱蛋，满脸戒备。

大明白扯着一角，脸红脖子粗，就是不肯松手。

“这东西得交给国家！”

“放屁，你是要私吞！”

“私吞我生孩子没屁股！”

“少扯，你用屁股生个没屁股的？”

换来的却是两个人一起沉默。

微风吹过榆树梢，夏日里平添了些许凉意，仿若吹进心间，熄灭了不少燥火。

“老实诚，这事可不能张扬，咱们需要从长计议。”

毕竟是读了几年书，别管黑墨水白墨水终归还是墨水，大明白明白躺在这里撒不成尿，吃不成饭，还要耗死不成，那才应了一句古语：“有命捡钱，无命消遣。”怎么算都不划算。

“我要交给国家。”

老实诚铁了心上交，无论大明白如何苦口婆心，我就这一句话应你千百句。

“交交交，你就知道交国家，是能换来婆娘，还是能换来养老送终？”

老实诚一人沉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