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清安排了一项新的工作,叫帮扶质量提升行动,主要任务是,通过深度的交流,宣传好各项政策,引导自力更生发展产业,整治各种送米送油送钱的行为。
这一行动的目的,一方面是避免助长贫困户等靠要思想。另一方面避免帮扶干部之间因职务高低,而帮扶的力度不一。
与此同时,谢学忠在人社局内部,四处散布消息,说向亚洲找企业赞助,给贫困户修房子,干部职工私下里传言较多。
而李德清的这一行动安排,被认为是对向亚洲的一次反击。
这天中午,向亚洲去食堂比较迟,正准备打饭,便听到角落里有人低声交谈。
“我的贫困户没享受到危改政策,对我一点儿也不满意,如果我是局长,我也找人给他修房子!”
“哎!这个结对帮扶工作,这么搞下去,我们这些普通干部,真的有点儿拖不起了!”
“听说,向局跟那个开发商是铁哥们儿,我咋就没有那样的铁哥们儿呢?”
“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是什么德行!人家向局可是当过常务副县长的角儿!喊个企业出点儿血,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向亚洲很生气,没有打饭,便悄然退了出去。
向亚洲回了办公室,把门反锁上,打电话质问付品江:“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
“向局,您是指什么消息?”付品江正在危改的现场,一头雾水。
“刘永波家危改的事,怎么现在局里都知道了?”向亚洲咬牙切齿地说,“你付品江他妈的,一天在干些什么?”
居然开骂了,这让付品江有些措手不及,也觉得很窝火。
但是,付品江已有过与上司吵架的前车之鉴,上次与李德清就是在电话里吵架,到现在都还有间隙。
付品江于是并没有争论什么,任由向亚洲发泄。
消息走漏出去,自然是自己的嫌疑最大。换位思考,向亚洲怪自己,也是正常之举。
大概两分钟后,向亚洲似乎是骂够了,稍微冷静了一些,严厉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向局,我真的是太冤枉了啊!当然,我是当时唯一的知情者,所以您把这事归咎于我,我也无话可说!”付品江尽可能冷静地说。
其实,他猜想,这事多半都是李德清在从中作怪,李德清力推帮扶质量提升行动,可绝对不是一时头脑发热那么简单。
向亚洲和李德清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可没得利,而是成为一个活靶子,或者说是牺牲品。
付品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他原本不想在任何一边站队。
可现在,自己分明已被站队,成为向亚洲一边的人。
付品江正在这么想着,向亚洲冷静了许多,态度也变得温和了许多,解释道:“品江,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我也是着急啊!现在,李德清搞的帮扶质量提升,摆明了就是做给我看的,你可得把他盯紧点儿哦!”
付品江不想做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所以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的一把手,思考了三秒钟,才吞吞吐吐回答道:“云梦山的情况,以及精准扶贫工作动态,我一定第一时间给您报告。”
“品江,我知道你这个人,心思比较简单,但别人已经把刀架到我们脖子上了,还请你清醒一点儿!”向亚洲有些不悦,严肃地提醒道。
“嗯嗯!”付品江心里毫无主意,胡乱答应道。
挂了电话,付品江觉得心里憋得慌,强打起精神,走访了另外八户危改户,熬到下班,迫不及待前往建筑工地上。
他心里在想,一个是一把手局长,一个是驻村工作队长,都是自己的领导,这不是把自己一个小罗卜头往火坑里推吗?无论得罪了谁,自己都没有好果子吃。
李德清这人,此前就已经与自己闹僵,人社局的人都知道,他付品江是李德清的眼中钉。
而向亚洲,虽然是一把手,但通过近段时间的深入接触,付品江发现,这人自己恐怕伺候不了。
付品江这么胡乱想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建筑工地上。
见到付品江到来,易纾那叫一个开心,站在三楼向付品江挥手。付品江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快步上楼,摸了摸易纾的头。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第一次来接我哦!”易纾开心地笑着。
透过她的黝黑的眼珠,付品江看到了自己。他突然想起,不知是谁说过,彼此相爱的两个人,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想什么呢?”易纾见付品江在哪儿发着呆,嘴角还洋溢着傻傻的微笑,疑惑地问。
“易纾,你今天真好看!”付品江淡然说着,拉起了易纾修长的手。
“晚上干嘛?”易纾一本正经地问。
“当然干啊!”付品江坏笑着捏了一下易纾的鼻子。
易纾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被付品江取笑了,倒也不生气不羞涩,狠狠揪了付品江的腰一把,咬牙切齿道:“晚上再收拾你!”
“哎呀!哎呀!我错了,你快松开手!”付品江吃痛,大叫着,却挣不脱易纾的魔爪。
二人打闹了一阵,才安静下来。
付品江来工地,本意是来找马雁飞,想了解一下,向亚洲与李德清之间的事情,并向马雁飞请教一下,现在的情况,自己该怎么办。
此刻,儿女情长已经表达到位了,他才发现马雁飞根本没在工地。
一问易纾,原来马雁飞到集镇上开会去了,县里的安全生产视频会。
付品江打电话问了马雁飞,会议拖堂了,分管安全生产的副县长讲话都还没结束,方清华同志还得讲,估计还得半小时才能散。
“易纾,陪我到红石走一趟呗,我去找马局有点事。”付品江邀约道。
易纾做吃醋状:“原来你是来找马局的啊!”
付品江连连劝慰:“你想哪儿去了,这不来到工地上,临时想起还有事要跟马局商量吗?”
“你们谈工作,我就不去了吧,正好晚上还有个材料。”易纾很乖巧地拒绝同行。
付品江于是又和易纾说了几句话,便驱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