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钱家高层,商队中唯一可能知道相关情报的只有钱守福和靳齐,而按照正常策略,两个人都不会知道太具体的信息,需要用心去打探。
靳齐招募特殊的望手,显然是听到了只鳞片羽的消息,结合自己的推断做出的判断,所以靳齐应该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可能只知道中途需要带着钱多多离队,护送钱多多去一个特殊的地方。
内鬼只可能是钱守福了!
招聘会时,钱守福自语那句“自作聪明”,既是说的靳齐自作聪明招募特殊望手,也是说的钱家自作聪明玩什么暗度陈仓吧。
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司北救了钱多多并护送钱多多到达圣树,因为商队在第一个休息点就被截杀,没有按照预定路线迂回一个大圈,导致司北和钱多多提前到达,两个人一起进入了觉醒仪式的范围。
司北拍了一下脑门,自己早该想到是钱守福的,只怪这老家伙演得太逼真,阵前被一枪打碎,谁能想到是一个死人出了问题?
怪只怪司北对异能的认识太少,还是凭着普通人的经验在看世界,当时如果是钱海量在当场,肯定能立即看出问题。
钱子厚站了出来,涩声道:“要是没猜错的话,是猡营的血将军吧,什么时候的事?”
血将军听懂了钱子厚的意思,钱守福是钱家的家生子,不可能突然背叛,那就是被血将军换掉了,血将军摸了摸下巴,回忆道:
“十二年?十三年?我都快记不得了,总之有些日子了。你别说,我其实在钱家待得挺开心的。我对你们也是有感情的,交出东西,我今天只要你们一条命,省得被我的血傀吃掉,想立坟连个尸骨都找不到。”
“呸!”钱海量啐了一口,“胡吹什么大气,比划比划才知道!”
说罢,钱海量就当先跃了出去,司北终于见识到了钱海量所谓的“鬼身”是什么玩意。
潮水般的黑气涌起十几丈高,又倒灌回钱海量的身体,钱海量已经非常肥壮的身躯再次膨大,直长到三四丈高,成了一个身高十几米的巨人。
堆积在一起的脂肪全部被撑开,竟似是只用钱海量的血肉吹成了这个气球般的巨人,隔着透明的肚皮,不仅能看到里面的内脏,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鬼影!
那些鬼影并不安分,左突右冲,不时在钱海量的肚皮上顶出一个个诡异的鬼脸,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司北也终于知道长相富态的钱海量为什么被叫做海老鬼了……
“天真。”血将军捋捋唇上的胡子,“我又不是刚升上五阶,你一个四阶,为什么觉得自己能跟我比划?”
话音未落,那只巨大的血手一翻把冰窟轻巧地抛出去,随即就向着钱海量轰然拍下!
钱海量目呲欲裂,怒喝一声,张大了嘴巴,无数鬼影欢呼着从他的口中冲出,掀起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潮!
【鬼恸千百八十鬼潮】!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鬼影的欢呼在靠近血焰的时候就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声凄厉的尖叫,而血手则以无可抵挡的威势直接拍下!
成吨的冰块被粉碎、拍起、四散飞溅,滚滚的雪尘经久不散。
血手再次抬起的时候,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达十米的手印状大坑,钱海量已经回复了正常的身型,浑身淌血地躺在坑底,生死不知。
“差一阶就是天地之差,不自量力!”血将军惬意地拍拍手,看着刚刚落地的钱子厚,“六子,你就是个研究员,你总不会想和我动手吧?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呵呵,可笑名满北地的钱家,这么大的行动就派了你们这些货色出来?你们趾高气昂的三位议员呢?你们的钱家五虎呢?哈哈哈!”
钱子厚憋着气,头顶的几绺头发都气得乱颤,钱家看起来风光,地盘大,麻烦也多,最近更是乱得一匹,叛乱的,抗议的,合作多年的股东翻脸的,一点一点抽走了钱家的所有支柱力量。
他们这支队伍,钱海量是四阶顶尖,还有一个五阶的外姓供奉带着三百人的本家卫队守在外面,这样的力量不可谓不强大了,然而在血将军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
满地的残肢血渍,不用说,那个五阶和三百人的卫队是不可能幸免了,而血将军又是出了名的越战越强,他击杀了一个五阶,血傀吸收了五阶的血肉精华,今天就算来一个新晋的六阶也未必能从他手里讨到好。
“唉……”钱子厚叹了口气,就准备把司北交出去了,他不甘心,但是形势比人强。
“听说你找我?”忽然一个声音插入了战场。
声音响起的时候还很远,说到“我”字的时候,已经仿若耳边!
雪尘之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
一头蓬松的乱发,雪白的军装制服沾满经年的污渍,金色的麦穗肩章都变成暗黄色,随意地披在肩上,厚重的军靴鞋带胡乱地系着,靴帮上还粘着一些粉色的不知什么组织。
国字脸,三四十岁的年纪,眉毛也是乱糟糟,还有几根倔强的鼻毛伸出来,厚嘴唇,咬着一根粗大的雪茄,一张嘴就唾沫星子直喷:
“猡营现在出息了啊!随便出来一个小猪崽子,都敢喊着求你大爷来锤?”
血将军身后,包括疤丑在内的所有猡营战士都立刻进入最紧张的戒备状态,枪口一齐指向来人。
“呼”钱子厚一下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浪哥儿怎么过来了,古罗人的叛乱解决了?”
“嗯。”来人不在乎地点点头,“我就是手软,冲到古罗王宫,把他们那个什么王宰了就走了,要是雷叔肯定要把他们灭族,那可就慢了。”
血将军的脚步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带着点疑问问道:“钱破浪?”
这三个字他说得格外艰难,嗓子都快破音了,心底带着最后一点点希望,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