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庆的气氛弥漫在小小的念国家,迎亲的队伍在鞭炮声想起的时候进入了家属院,围观的人把不算太宽敞的平房中间的甬道挤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道喜的人络绎不绝。
院子里都没地可以站了,美娟的老战友们能来的都来了,马连长,常姐,古丽大姐这些老战友,还有以往的战友也都来祝福。
彩凤此时真的像个小娘子一样,穿着红色的中式的新娘服,打扮的十分的养眼,眼里有着羞怯,有着期待,也有着些许的惶恐。门口挡住的迎亲的人娘家人,没有发挥出多少原有的水品,就被念国这个叛徒给打开了门。
一拥而上的小伙子们,把新郎官推到了新房里,两人相见,林博轩倒是更像要出阁的大姑娘,满脸羞红的。还是在念国等人的哄闹下,两人才象征性的甜蜜的吻了一下。
煮好的糖水拿进来,彩凤和林博轩递给了念国和美娟,作为双方家长的两人,看着自己的兄弟和姐妹相亲相爱语重心长的祝福了一番。
离去的那刹那,彩凤突然抱着美娟哭了起来,这是幸福的泪水,也是感恩的泪水,彩凤可以说没有亲人,是这个姐姐和姐夫的撮合下让自己有了人生的归宿,而且还倾尽全力帮自己打造一个娘家,打造一场那么隆重的婚礼,感激之情无法言语。
林博轩此时看着妻子的样子,心里也是感慨颇多,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此生不负彩凤,一定让妻子过上好日子,也不辜负念国哥和嫂子的一片真心。
欢庆的酒席间酒盏互碰,碰的是情谊,道的是喜悦,几个老战友多年未聚,也有着说不完的话,几个人常常都回想起那个时候小贾,回想起美娟结婚的时候,一个个场景在众姐妹的脑海里浮出水面。
说起小贾,马连长却叹了一口气,美娟给老连长夹了一筷子菜问道“姐,怎么你有小贾的消息?快和我们说说!”这个桌子上除了常姐,马姐,美娟,剩下的都是自家人,阿菊和靳大姐等人女眷。
马姐笑的有些苦涩,缓缓的开口说道“原本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说的,但是既然提起了,就说说吧,咱们那么就没见了,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聚。我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听到的消息,那次我去团部开会,南疆的一些干部也回师部里开会,我有一个熟识的老战友告诉我,小贾和他丈夫离婚了,据说是因为家暴,自从那次你们出事以后,老营长就开始酗酒,动不动就打骂小贾,还说小贾是个花瓶,扫帚星,不下蛋的母鸡,反正骂的可难听了。后来到南疆以后仕途也不顺利,更是变本加厉,小贾为此还寻死过两次。最后有一次打的小贾满脸是血,跑出去,大冬天的差点冻死在雪地里,要不是好心人发现送了医院,估计命都没了。最后团部做了严肃的处理,也同意了她的离婚请求,据说走的时候是上海家里人来接的,精神上有些问题。”
听到这里美娟握着杯子的手都在颤抖,常姐很适时的给美娟撸了撸背,美娟知道今天是彩凤的好日子,不能哭,但是心里难受呀。
那个当年活泼的女孩又浮现在眼前,一颦一笑,是那么的纯真可爱,对于爱情的渴望,小贾要比美娟来的更为强烈。她是多么渴望生命中有一个人能呵护她,宠爱她,结果最终落到了这个结局。
美娟心里很复杂,难过,庆幸,还有一丝亏欠,但是当时看到小贾能够幸福,自己也可以摆脱那种设定的婚姻,能去追寻自己的真爱,现在想想又是多么的幸运。
其实不但美娟这样想,其实马姐也知道当时的一些情况,也是替美娟感到庆幸,只是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小贾得到的是真爱,结果结局是那样的悲惨。
两个人的相遇,相知,和相爱是那么难能可贵,但是现实中也有很多人忘记了当时的初衷,忘记了当时的海誓山盟。在琐碎日常中,在不如意的人生中,很多人开始相互指责,相互的伤害,又或者是变得很冷漠,变得很陌生,以至于不再有爱的牵绊和牵挂。
如果两个人失去了对爱人的牵挂,那就会逐渐走向冷漠,如果双方失去了牵绊,那当初那条月老牵来的红绳就会从对方的心结上松脱,最终斩断两个人的情缘,变成一种舍弃。
美娟偷偷的摸了一把眼泪,然后说“希望她以后能够幸福,今天是彩凤的好日子,希望这份喜庆也能祝福小贾,来,我们干杯。”
听到美娟这么一说,几个人纷纷举起杯,用祝福去驱散那些遗憾。那一天美娟醉了,以至于念国是背着妻子回家的。
彩凤在新房没有等到姐姐来闹洞房,马姐她们为了不让彩凤担心和伤心,都说美娟太高兴了,喝了好多,最后被念国背回家了。
彩凤听着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大家都这么说,让她觉得自己很幸福,有一个那么在乎的姐姐。
之后又被哄闹的人群继续了各种闹洞房的仪式,直至深夜人们才离去,让这对新人终于可以甜蜜的相拥,进入了神圣的爱河。
念国觉得自己的年纪还是大了,以前背着妻子走很远脸不红,心也跳不快,现在背着妻子觉得有些吃力,特别是喝醉后,死沉死沉的。天明又不好搭手,只好和阿菊带着孩子们走在前面。
美娟嘴里还时不时的嘟囔几句,说什么念国一句也没听懂,但是他觉得今天妻子有些反常,从来没有这样醉过。回去后,念国将妻子安置到床上,脱了衣服,刚想起来给妻子擦擦脚和弄把热毛巾,结果美娟却清晰的喊着不要离开我,还一把搂着念国的头颈。
念国被妻子突如其来的搂抱一时不知所措,以至于被压制在美娟软绵绵胸口上,气都有点喘不过气,而且这人喝酒后力气还出奇的大,折腾了好半天。最后念国轻声的对美娟说,“阿哥在,阿哥一辈子都陪着你!”听到这里美娟才稍微松松手,而且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念国也不折腾了,就这样守在妻子身边,把美娟反搂在怀里,沉沉睡下了。
爱情有舍弃,友情也有舍弃,而商人们更懂得是取舍,而国庆对念国就是这样的关系,虽然合作期间也给予了念国一定报酬,但是这些都是在丧失信誉的前提下,滞后盘剥下的利益,也仅仅是为了让念国更好的替他赚钱而已,两人其实关系一直没有什么递进。两家人也从来没有过互动,如果是真心实意在一起合作的伙伴,怎么会不将自己的家人介绍给对方,念国有,但是国庆一直没有让家人出现过,哪怕是表面上的为了增进合作关系而客套一下都没有。所以反过来想,这样的合作关系,国庆也仅仅就是想把它停留在单纯的,赤裸裸的利益上面。这样对他来说,当他选择舍弃的时候,他将没有太多的心里负担。
但是国庆还是有些烦恼,因为如何将念国剔除出国宾,要用一个合适方法,以免以后宣扬出去,会对自己的声誉有影响。
而这种方法,无非就是看起来是念国的错误,然后自己表现的不得已,当然自己还要表现一把好人风范,这样才可以既做了婊子还立个牌坊。
如何做呢?国庆还是有点头疼不已,然而有时候想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
乐阳这几天闲的很,正好手上有一批办公家具的需求准备上报给徐科长,想到此处他就联想到那天喝酒的翟国庆是做家具的,是不是可以这笔订单交给他们做,一来卖个人情,二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油水可以捞。
乐阳联系了国庆,相约晚上一起吃个饭,叙叙旧,国庆当然同意,原本他就想和乐阳碰一碰,结果那天被李秋菊这么一搞,心思都乱了,也就没有见乐阳。
酒桌上两人酒盏你来我往,看起来甚是亲密,哥长弟短的叫着。酒桌上乐阳最终把这个信息抛给了国庆,国庆当时一听很开心呀,这样的单子对他们来说没有问题,而且利润还不薄。
国庆问乐阳有什么要求没,乐阳说没什么要求,让国庆自己看着办,国庆说明白了,一定给办的妥妥的,然后相约下次带人去测量和画图。两人又喝了一点,临走的时候国庆还专门给乐阳备了两条骆驼牌的外烟,乐阳只是看着笑笑,拿了就走。
国庆返回了酒桌一个人独自喝着酒,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的桌面,一个念头逐渐浮上了水面。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契机,国庆一边饮酒一边盘算着,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点子,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他要现在和李秋菊去和解,他可不想在接下来的黄金月自己颗粒无收。
这一次李秋菊没有让国庆等久,一会就出来把国庆迎到茶室,依然是一壶好茶招待国庆,然后带着迷人的微笑等着国庆开口。
国庆知道现在不需要再掩饰什么,唯独想着的就是如何利益最大化,国庆笑着对李秋菊说“看来李老板是胸有成竹呀?”
李秋菊将手中的茶盏在鼻尖微微嗅着,淡淡的茶香让她觉得似乎很是舒服,淡淡的开口道“翟老板今天来这里不就说明有了答案了嘛?我只是洗耳恭听罢了。”
国庆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知道再和她兜圈子,在嘴皮上逗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然后开口说道“你的提议似乎没有给我什么回旋的余地,看来我只有弃车保帅了,但是你提的条件,有几点好像都是很空的,比如成为你的木材供应商,我们毕竟还是要成为商业竞争对手的,那天你想停了就停了,这个条件似乎没有什么实质的回报呀。”
李秋菊也明白这个条件只是个摆设,如果没有实质点的条件看来是没办法打动国庆的,她真正目的看起来是挖墙脚,其实就是想拆分国庆和念国两人的合作而已,只要两个人分开了,在很久一段时间内,她认为一个没有资金和销售渠道的人,和一个没有技术支撑的厂家,对于她来说都是折翅的老鹰,并不具有太大的威胁,但是必须让国庆以为自己是要挖念国,借他的手把这个组合给拆分,即使到了最后念国有什么机会,这样苗头也不会对准她。她知道念国和国庆不是一种人,念国的那种执念和坚持其实更可怕一点。
李秋菊还是带着淡然的笑意对国庆说“这样吧,我和你定一个一年我厂里的用量的采购合同,但是价格和质量是有约定的,我会用合理的价格来采购,但是你的价格高出市场价格,又或者木材不达标,这个合同就没什么声效的意义,我也不会搞什么花样,你看怎么样?一年后当然如果你供给的价格非常合适,我想我们还是有合作的机会的。”
国庆听到这里,觉得与其虚妄的条件,还真不如这个来的实在,当即也同意了李秋菊的建议,两人开始讨价还价的商讨一年的大概多少供给量。
最后两人还是达成了协议,两人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国庆笑着说“李老板,那就合作愉快,但是我们刚才说好的事情,你需要给我三个月时间准备一下。”
李秋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笑着说“三个月?你准备处理你和董厂长的关系?三个月是有点长了,不过我也可以等,但是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国庆笑笑说“你放心,绝对不会牵扯到您的身上,我有我的办法,你准备合同吧,三个月后,处理好了,我再来打扰。”
李秋菊笑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很明显是送客的意思,国庆也笑了笑,然后在下面人的带领下离开了。
李秋菊看着国庆离开的身影,略微有些沉思,她不知道国庆会如何对待董念国,心里还是希望董念国伤的不要太深,但这就是商场,有着它自己的竞胜法则,而自己也没有用什么不道德手段,一切都是利用人心罢了,最终怎么选择并不是由她来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