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手中的刀何时会刺进慕容曜的颈脖中,我心慌间,立马开动起所有脑筋,和这个女人周旋。
我道:“你还没死心?我告诉你,即便你现下有机会杀了慕容曜,后周也不会捞到半分好处。不要忘了,慕容曜他不仅后继有人,可继承大统,还有荣贞世子,他可是慕容曜亲封的皇太弟,手握发兵权。一旦他出了事,充其量不过是换个人做慕容曜这把龙椅,相反,你为一时短见而挑起的祸端,必遭来北燕和西疆九部十六族的一场恶战。周暮雪,就你那白痴弟弟能镇住这个局面吗?镇不住的。又或是寄望于公子?你试过的,他似乎对你构想的宏图伟业不怎么感兴趣。”
“出来一趟,你嘴倒是磨砺地厉害了不少。”
说着,周暮雪收回手中刀,一步一步朝我逼来。
她道:“是,我是没胆量借后周之名,行刺靖德帝,我也没能耐说动瑾瑜他,帮我一偿宿愿。但是,这一切不代表在你手里没有可能。”
“我?”
花眉一挑,细细地琢磨了她的话,忽然有些心得体会了。
“原来你盘算的是,借着我李淳元的身份,把所有矛头转移到我外祖父宋氏门下;若我先前真刺杀慕容曜成功,那势必加深北燕两派间的嫌隙仇恨,双方内战就此加剧。待两边打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间,你后周便可趁虚而入,侵占北燕大好河山。这样一来,不仅了开拓了你后周疆土,而且这祸国殃民的千古骂名,还由我替你这大周公主背负了下,你这如意算盘可打得真是精妙绝伦!”
“是啊,我一直就是这么打算的。择来选去,再也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来握这把起乱的屠刀了。”
“你当我傻是吧,任你随意摆布指挥?”
无明业火在膛间熊熊燃烧,要不是顾忌着有俩孩子在场,我非亲手撕了她的皮不可。
只是,周暮雪像是吃定了我似的,走到距离我跟前一寸地处,定下脚步,将匕首递在了我面前。
“现下处境的你,没得选,李淳元。”
大约是距离过近,这张易容的面孔,所有呈现出的表情都显得极其别扭,诡异。
凝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上风姿态,她威胁到我:“不要忘了,你中了我‘白头霜’的毒,现下离月圆毒发还有三天时间;若你不想饱受折磨而死,那就拿起我手中的刀,刺向慕容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淳元,人都是自私的,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再好听,能重要过自己的性命吗?只要想着杀他是为了自救,他若真的在乎你,爱你,亦舍自己的性命替你换取我手中的解药;我让你选,而不是他选,其实也是为你多多着想,不想你觉得平白无故欠他一个恩情。”
“周暮雪,你给人洗脑的功夫,还真不是一般了得,死的都让你说活了过来。”
反唇相讥间,我把住她的手腕,把她递来的短刀一点点推离自己。
“区区白头霜的毒,就让我屈膝诚服于你,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些?何况,白头霜之毒眼下根本无药可解,我这个命不久矣之人,更不会受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摆布唆使。”
“你早知道白头霜的毒无药可解?瑾瑜跟你说的?他,他知道我对你下毒的事,你说的?”
提到下毒之事,周暮雪多时得意的面上,有了动容慌乱的迹象。
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些不入流的伎俩,想瞒过公子的法眼,也太过儿戏了些;他不想跟你计较,一是念着你们过去的旧情,二来,你自己清楚,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对于一个人的失望,莫过于心死。”
“你住口,我和瑾瑜的事,不用你来多挑拨离间!”
情急之间,她用来让我刺杀慕容曜的短刀,赫然抵在了我咽喉处。
我冷笑幽幽,在看过她的仓惶,临危不惧地说到:“别白费功夫了,只要是我不愿意做的事,别说你或公子,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强按着我的头喝水。况且,经过你这番闹腾,我根本提不起任何心思杀慕容曜。”
“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你从前费尽心思给我编织的过去,统统都是信不得的鬼话,见你的鬼去吧!”
“你别以为我降不住你!”
恼羞成怒间,她的短刀又近了几分,贴在我颈脖细嫩的皮肤上,微微的凉;然片刻,见我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周暮雪转而急眼一转,落到我身后俩孩子身上,紧接着短刀尖就直直朝他们兄弟指去。
“你说我拿你没辙是吧,你当下无所畏惧是吧?那你倒说说看,若我拿着两个小娃娃开刀,你是否还是如此底气十足,继续不肯就范?!”
“稚子无辜,周暮雪,我劝你别再多作孽!”
说着,紧张大作的就闪上前,将他们兄弟二人护住。
我心慌难掩地警告上:“你要是敢动他们分毫,我定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就凭你?”
抓住了我的软肋,周暮雪立马恢复了自己先前被我生生剥去的得意,张狂无比地说到:
“实话告诉你,今儿我易容潜入慕容曜行宫,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去;这场好戏我期待太久太久了,如今所有主角都登了场,却迟迟唱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自然是等不及了。你自己选吧,是你自己亲手拿起刀,了结慕容曜,保全了这俩孩子;还是继续犟着性子不肯就范,逼得我亲自动手,先在你面前挨个了结你儿子,再杀慕容曜?”
话毕,她一边冷笑,一边拿着短刀朝我步步逼来,把我的后路封得严严实实。
每退一步,我脑子内就空白一点,而身后紧拽着我衣裙的小手,滚烫地似烙铁般,不敢放松警惕向后看也能感觉到,两个孩子当下是多么的紧张,多么的害怕。
怎么办,该如何是好?无数次内心发虚的催促,然对人依旧逼迫着我不放。
“她既然难做抉择,那不妨我替她做一回主如何?”
正在千钧一发间,背后忽然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镇邪之声,还不等我回神,人已经如疾风般闪到我跟前,一把扣住周暮雪持刀行凶的手腕。
慕容曜峰眉一扬,如雷贯耳地说到:“还有一种选择可以试试,就是姑娘你死,我们一家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