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汪洋中的孤岛,没有半分可期的依靠,也不知是非的风忽然从哪个方向突然吹来。
“跟我走。”
人还脑昏昏思沉沉地趴在书案上,忽然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箍在我手腕子上,瞬间将我人从座椅上拽了起来。
惊散神聚,我眼中出现的却是个一脸冷板的不速客。
荣贞世子,盛玉童。
被他强拉着行了几步,忽生了后怕的我,立马闹倔地把脚步收刹住,试图挣脱。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松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客气?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你这脑袋不是空了,没了记忆?行,我给你装点记忆填补填补。”
“疯子!”
拼命地挣扎着,让我那点力气对荣贞世子而言,俨然是猫儿挠痒不痛不痒的。
“慕容曜,慕容曜你管不管的,慕容曜!!”
“少乱嚷嚷了!你喊破喉咙也没用,此时阿曜根本不在天照殿。”
“你,你这是先斩后奏,背着他处置我不成?手段够脏的!”
惊极间,我能想到的也就能是这些,骂骂咧咧地喝斥着荣贞世子,试图让他有所收敛。
我当时也低估了他的脾气,见我没收止闹劲的意思,抬起手钻子,狠一记在我脑门赏了个爆栗子。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混蛋东西!!松开!!”
“混蛋跟你说事,老实点!”
扬起手,一股作势毫无怜香惜玉,荣贞世子虎着脸威胁上我:“今儿个说什么,我都得替治一治这不长记性的毛病,阿曜他舍不得下重手,我可舍得。走!”
话毕,荣贞世子就强拉着我出了天照殿。
一路我俩吵吵嚷嚷,掐架不断,奇怪地是,竟无人一人敢管。
把我强塞进马车,荣贞世子也跟着进来,将出口挡住;我冲一次,他推我一次,反复十几次后,我折腾得筋疲力尽,他阻拦地满头大汗。
被推摔在地的我吃力地爬起身,可此时马车已经动起来,我心头那股憋火越发烧得旺。
“我今天是得罪了哪方神仙,竟派你这蛮不讲理的来折磨我!慕容曜自己也说了,这是我和他间的恩怨,你横插什么多事的手?”
“我生得贱,喜欢多管闲事行了吧!坐好了,别叽叽歪歪地吵个不停;若真把惹毛了我,信不信我用泥封了你的八哥嘴,狠揍你一顿?你这德性也就那傻小子受得了,把你当个宝!”
说着,荣贞世子朝我亮出榔头大的拳头,摆出了副说得出做得到的威慑状,然后人气鼓鼓地坐在了马车前端软垫上。
见我识相地收敛了声,荣贞世子拳头一松,转而抄着手背把自己额头上的大汗抹了抹,又不停扯着衣领子纳凉散闷。
他冷嘲热讽上:“都说人吃一堑长一智,你出去晃荡了一圈回来,本事没见长进多少,从前的坏毛病倒是养刁钻不少。臭丫头我告诉你,祸害别人前先多多审视下自己,看看自己的立场站得住理不!”
“立场?嗬。”
吵架拌嘴的缺德,就在于为争一时长短,专抓别人短戳。
我反讽到:“我即使是来祸害慕容曜的,那也是光明正大地冲着他来的,不像有些人,满口什么兄弟情义说得热乎,其实心里藏得都是些龌龊不堪的东西。你不就是觉得我出现的不是时候,噢不,你根本不希望我回来找慕容曜,最好消失得彻彻底底,这样,你就如愿以偿地陪在他身边,一偿自己不敢为人道的爱慕。”
“真够毒嘴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条疯狗,见人就咬。”
我立马火冒三丈高:“你骂谁呢?自己做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还不许别人说了?!盛玉童,做人可不能这般双标,只许自己高兴,不许别人快活!”
“你爱跟谁去嚼舌根,就尽管去,嘴巴长在你身上,我可没那本事堵!我嘴上不表露,但不代表心不坦诚,喜欢就是喜欢,而我这人从来不会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若哪天阿曜那小子真被你怂恿动了,跑来问我真假,我保证,我的回答是让所以人都尴尬的。”
话如力透纸背,我当场落了个窘,应了“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的老话。
他哼哼一笑,又道:“澹台无垢那小子,可真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为了昔日旧怨,竟然连这些不入流的歪心思都用起来了。可惜啊,你们算来算去,还是把我盛玉童算得太好欺负,我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人。”
“澹台无垢?!”
斗嘴斗出个意外,惊心间,我反应不觉地便过了头些。
“他没告诉过你?也难怪,你被天欲宫雕琢得再精致,也终究不过是澹台无垢对北燕发起报复的一颗棋子而已。想知道你家公子的来历吗?”
蔑蔑一笑,太好奇的我根本提不起拂逆的劲儿来,只能乖乖本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一声不吭地竖直了耳朵。
“自你失踪后的这段期间,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碰面了吧?两个月前在甘霖郡,那小子故意用你来试探我,我就多了个心眼,暗中派人摸了摸澹台无垢这些在西疆的底;他藏着这滩水可不浅啊。”
审视我的反应多时,荣贞世子收止了面上蔑笑,口吻严肃地说到:
“现下天欲宫宫主,江湖中人人敬畏的‘解忧郎’,其真实来历,乃我北燕文博侯澹台明忠大人的独子;其胞姐你应该有所耳闻,她就是阿曜已故的原配发妻庄惠皇后,澹台静慧。澹台无垢因出生时瞳带异象,被澹台氏视为不详,自幼放逐青山圈禁;后来因占天阁钦天监林紫绪一句占卜星言而牵连,成了祸国乱世的灾星妖孽,澹台家为表忠心间,不得已对澹台无垢痛下杀手。后因我的缘故,澹台无垢被家师玉散真人所救,他辗转流落在西疆多年,想不到竟摇身一变成了天欲宫的主人。而他与北燕的积怨,由此结下。”
经过荣贞世子补充,公子的过往,与当初他同我讲述的完全吻合!
而此时,荣贞世子又有些懊悔不已地说到:“看来当年林紫绪的星言,先皇的顾忌,并不是目无道理的;谁能想到,他竟是现下风头正盛,并手握实权的后周大宰相?!他不负当初那句星言所定间,而我年幼时的一时心软,倒为北燕埋下了无穷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