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你早就知道了吧?嗬,挺沉得住气的。”
面对身边喋喋不休的小光,我的确挺沉得住气的,嘴里嚼着油煎果子越发带劲了。
见我没什么响应,小光的嘴更见嗦:“我就奇怪着,为什么你敢明着暗着同周暮雪作对,原来是背后有宫主这位大靠山替你撑腰,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勾搭?!”
本来她的唠唠叨叨挺佐味的,可突然间冒出个这么个不和谐的词语来,害得我挑错间一大口油煎果子没嚼碎,就硬生生吞下了肚子。
哽得我一时胸闷泪花冒。
捶了胸口老半天,缓过气的我一爪子油腻,捏住小光滑嫩的小脸耳提命面到:“我劝你,这些没经过大脑思考的词儿,少用,给别人添乱不说,也给自己惹祸。公子他这个人可不是如你感觉那般好说话,尤其是抓着半截乱嚼舌根,生是非的人。”
“松开,手老脏的!”
重重地拂开我的手,小光嫌恶地将脸颊上沾染的油渍抹去,嘴里依旧愤愤不平的:“少装了,眼下谁看不明白,宫主他对你在意的不得了?我是你的话”
“你不是我,替我做不了主。”
没等她说教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斩钉截铁地打断小光的话:“按你的意思,公子若真看上我什么,是不是我还得请神婆神公跳场大舞,还谢神恩?你们这些不明所以的看客,总喜欢把自己的一厢情愿,当做理所当然,无聊不无聊?!”
“你在傲娇个什么劲儿?我不过好心提醒你句,你就跟吃了火药般把人不分青红皂白地乱轰一通。”
“你这不叫好心。”
也没多留客气,我直截了当地说开:“我奉劝你一句,别在我身上抱着些虚无幻想的期待,下得赌注越重,你输得越惨。我这个人也是拗性子,一旦认定的事情,往往拒绝起来就不会按常理出牌。”
“身在福中不知福。”
“随你怎么想,以后碰了满鼻子灰,可别怪我当初没提醒过你。”
说着,我脚程快了些,朝前方人潮涌动处走去。
“姑娘,姑娘?!”
满心浮躁不散间,忽一只瘦如枯柴的手探来,拉住我的衣袖,阻了我的去路。
“喂,老头儿,大庭广众之下,你干嘛对我们家姑娘拉拉扯扯的?松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随后赶至的小光撞见这一幕,立马出手阻隔对人的拉扯,言语中的不善味亦重了几分。
我见那老者眼中微微起了惧意,连忙调节上:“毕竟是长辈,不得无礼。”
将小光拉到了个合适位置,我转而问上老者的来意:“老人家,我们好像不认识吧?您为何拦我的去路。”
“给,姑娘。”
一个前疑还没解开,这老者又来了出古怪举动;慌忙地从地摊上包了些药材,便恭恭敬敬地捧在我面前。
当归?!
仔细分辨了下老者奉上的药材,是当归不假,然这举动相当令人费解。
我扣扣脑门,看过他地摊上大摞新鲜的当归,我试探性地说到:“老人家是趁着赶集,来郡中卖药材贴补家用吗?若是这样的话,正巧,我也要采购些药材,只是您给这么多当归,我确实收不完。”
说着,我就垂下头,一边打开钱袋摸银子,一边说到:“这样吧,您减一半的分量,我收了。多少银子,您给个价?”
心想着自己当下见解应该没错,权当是出门做回善事,我立马掏了锭五两银的官锭子递给了跟前的老者。
“我,我不要您的银子。”
挡回了我递去的银锭子,老者立马按我要的分量,将一半的当归用草绳绑好,并用块麻布仔细包裹住后才送到我手边。
老者当下这举动,俨然是把我给彻底弄糊涂了。
和同样犯迷糊的小光交流过眼神,怀揣着探真的心,我谨慎地询问上:“老人家,无功不受禄,晚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收下您的盛情。”
他道:“姑娘记性似乎不怎好,不过没关系,当归是个好东西,你用过老儿家的药材就知道它的妙用了。”
说着,老者就将包好的当归硬塞在我手里,并说到:“老儿家住在郡外三里的钱家村东头,故人熟知药理,那有几亩薄田当归地就是老二家我的,极好辨认。若还有需要可再来取,老儿盼着您光临寒舍。”
“老人家!”
也不让我有继续探问的机会,老者慌慌张张地将街边地摊收好,便消失在我们眼前。
“这老头真是个怪人,平白无故地送你一大堆药材,还净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喂,你和他不会真认识吧?”
“我真不认识他。”
把脑子可寻的记忆彻底翻了个遍,我坚定地摇摇头:“你想想,我初来乍到太和郡,怎么会结交上那位当地药农老人家?”
“这就怪了。”
小光见我满面狐疑不散,也知我当下所言非虚,进而推测上:“你不是脑子受过伤失忆了,会不会在你失忆前结交的人?还有,刚才那老头儿明明白白地唤你作‘故人’,很显然,对方是认识你的,只是你想不起来他是谁而已。”
“有可能吧。”
口上回得虽轻描淡写,然心中却对小光现下的猜想,越来越认可。
采购好药材返回庄子,我一直沉默寡言状态,脑子里不断思索集市上的偶遇。
一个素未谋面的药农,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似有神算般在人来人往地集市上遇上我,真是意外偶遇,还是本就带着刻意?
他为什么送我当归,还说它是好东西?
故人又做何解释,这“故”从何论起?
当归,故人,故人,当归?
故人当归?!
在脑子里将这些字眼串联不下百遍,忽然,一个意外地猜想涌入困顿的思绪中!
难道那老人家送我当归,并不是让我入药而用,而是借这味药材的名字做暗示,我和他之间将有再逢之时?!
还有,他当时明明白白告诉我他的住处,不就是怕我解透这话中的玄机,却找不到他的下落?!
他敢自称“故人”,定知道我过去些什么,只是碍于旁人在场不敢言明罢了!
想到这,我心中顿时澎湃万千:看来那钱家村,我必须亲自走一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