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开膳还有段距离,我怕他们俩聊得寡淡,于是命人上了点冰镇瓜果和葡萄酒,稍稍润润他们蠢蠢欲动的酒瘾。
刚抱着吃饱奶水的玉麒出来,他们俩一桌的气氛倒是瞧着有点不咸不淡,我哄着孩子入睡间落在在慕容曜身边,边扮演好个聆听者的角色,边琢磨着他们间为何差了味,这般不冷不热的。
第五次,慕容曜背着手擦左脸颊,盛玉童忽然跟什么病痛发急作似的,当场发难起来。
可对象,却是我。
“她带着孩子,你小子捣鼓她什么?”
“没你的事,小没良心的!”
气鼓鼓地还了慕容曜句,盛玉童还是紧拽我衣袖不放地,在我耳根子边嘀嘀咕咕的;而我的反应嘛,自然是顺盛玉童的话阵无奈阵惊疑。
“你当真?”
耐着心等盛玉童嗦完,我当即反问到他。
盛玉童亦脾气:“比真金还真!就要你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行啊,有什么不行的。我是怕你玻璃心,一会儿自个受不住。”
慕容曜一副二愣子样,不明所以地问到:“你们在嘀咕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不放心间,慕容曜探起身子把我拉回他身边,挺严肃地告诫我:“估计也没什么好事,你别参合这祸头子的事儿。”
我这夹心人不好做,不过权衡趣味大小一番后,和慕容曜打起关子来:“你啊也是太不识情知趣,他不好意当你面说开的事儿,还能是什么?你自个琢磨去,别为难我。”
说着,我拍拍慕容曜靠得近的脸,顺势在他右脸颊上轻轻香了一口。
毫无预兆地在我这儿得了个甜甜蜜蜜,慕容曜那人前眉开眼笑的样子,抹十遍粉怕是也遮不住。
我半包着腮帮,带着老母亲般的笑容静看着慕容曜和盛玉童的反应,心里暗暗期待这一场好戏登场。
慕容曜同他叙到:“宋衍补防的折子早早地已经递到,我也看过了,言词确凿,字字在理;但思来想去,或许正是因为挑不出刺来,反而我更加担心有什么不察的地方”
“不搓脸了?”
慕容曜正说得上心间,盛玉童一口冷不丁打断到他。
“啊?!”
瞧了个大概,大约是觉得对方的脸色的确骇人,慕容曜退而求其次地问到我:“他小子刚说什么?”
我拍哄着玉麒,笑回到:“他是问你,这会儿不觉得脸脏了吗?”
仍浑然不觉的慕容曜,捂着脸捣腾了两下,疑上眉眼:“可是沾了什么东西,脏了脸?感觉没有啊。”
“才怪!”
一手板拍得极重,耐不住火的盛玉童当场发飙。
“我就不明白了,都是沾了别人的口水,怎么她的是神仙露水,我的就是阴沟老泥,差别对待就这么大?!”
慕容曜哭笑不得:“你小子中邪了不成,有病吧?!”
“你才有病,别咒爷!”
盛玉童那蹬鼻子上脸的架势相当到位,我起初还以为多少会收敛些,不想他居然是这般敢说的人。
“我就是瞧着不舒服,什么不好学,学些刁钻老娘们的扭扭捏捏。亲你咋啦,沾了我的口水咋啦,咱俩一条连裆裤从小穿到大,你这歪瓜脸没被我亲过千回也有八百,那是做兄长的爱你疼你;如今翅膀硬了,上爷们款了,就开始揣小矫情情绪嫌弃你好哥哥?小爷我没把你打得鼻青脸肿算给你留脸面的,跟我装戏精,早着呢你!”
“你没受什么刺激吧?”
慕容曜无辜巴巴盯着盛玉童瞧了半天,又伸出手想探探他的额头,却被他一巴掌拂开。
“滚!手往哪儿搁。”
不觉疼地收回手,慕容曜反笑上怀:“这小子定是中邪了,无疑!我马上传钦天监来瞧瞧,看看还有救没。”
我抿笑在旁:“用不着劳烦钦天监,我都能给他号出个所以然来。”
慕容曜仍茫然不知:“他到底什么病根?”
对面有只气炸的河豚鱼,样子凶,可俨然已经翻不出这块砧板。
我道:“还看不出来?被某人冷落了,吃味发牢骚呢。”
腾出只空手,我为盛玉童续上樽葡萄酒,挺诚意地送到他手边。
“自己挖坑自己跳。我刚怎么劝你的,叫你别犯傻气,如今找来一身不痛快怨谁?”
“原来刚你们嘀咕的,就是这事?”
恍然大悟的慕容曜,此时非但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地搂着我,踩踏起对座上的盛玉童。
“你是我的兄弟,她是我的女人,两码事的感情,怎么会风马牛不相及地放在一块论?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兄弟好归好,可你的放浪行为举止确实该收敛些;若叫外人看见,还真以为我慕容曜有什么龙阳断袖之癖。”
“嗯,嗯。”
我清了清嗓子,立马眼力价到位地拿起块蜜瓜,塞进慕容曜嘴里。
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这话有点伤人。
“对了,刚不是说什么‘补防’的事情,我看你们俩都挺谨慎的,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曜忙接上话:“就是这事,都怪这小子闹疯,好端端的打断我的话。”
满口蜜瓜一腔汁水地急咽下,慕容曜净了净嘴,换了副严肃说到此事。
“前阵子南陲边境异动,你表兄宋衍带两万人迎战来犯的南夷兵马,首战告捷不说,还连夺了边林、乌池、汤城三座北燕失去的都郡,可谓是战果硕硕。”
我不解问到:“前线大捷,还收复城池,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但我方兵力也损伤不少。虽此次南夷首战吃了败仗,但丝毫没有退却的迹象,所以急需增派兵力进行补防,防止南夷方面继续有所动向。”
我略惊:“南陲驻军六万,难道还应对不了南夷的来犯滋扰?”
慕容曜摇摇头,补充到:“此次南夷的来犯行军布阵相当诡异,八万铁骑兵分两路,三万兵马不仅直袭我北燕边陲玉都要塞,剩余的五万兵马更是直击我国和大历共同防护的天险要地野秋鹤;鉴于此等情况下,驻扎在南陲的重兵也只能拆分而制,但这样的应对,最怕南夷忽然对某一边突来增援,故必须及时补防。”
显而易见,外祖父掌控的六万重兵都在南陲,而此时要进行增补,那只有调动地方军。
“看来要调动世家豪族掌控的地方军,你可有合宜的人选?”
慕容曜老成而道:“野秋鹤方面,成王叔已经答应我调动三万人马进行增补,而至于你表兄防御的玉都,人选嘛。”
朝盛玉童处递了个眼神,属意已经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