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平为床上的帝九诏盖好被子后,就引众人到了外厅。
众人坐定后,泪宫辞道:“新阳报了瘟疫,寻求太医院支援时,陛下竟专旨派殿下前来主持,当时我们就觉得奇怪。按新阳奏折上说,不过区区数村,涉及不过两千余人,如此规模,绝没有专门让殿下安抚百姓之理。但殿下一听受疫百姓达两千之众,那可就不是我们认为的少了,顿时就放心不下,也不顾众人劝阻,定要来查看疫情。我们见殿下顾念百姓之情,也就不再拦阻,只仔细的准备护卫便是。”
卓云相接道:“我们到后,就命了随来的太医前去查看,可众太医查看若久,又对比了以前常见的瘟疫种类,竟丝毫没有头绪。就在此时,百姓中竟突然流传开了殿下下毒毒害村民之事,现在前来巡幸,不过是假做贤王的名声。传言一出,再结合前后异样,大家顿时恍然大悟,看来怕是中毒,而非瘟疫了。随后又命太医细查,可太医们始终没有眉目,所以才派人回京去请子师丫头。”
东宫蝶溪仍记得官道所遇生龙活虎的百姓,顿时疑问道:“可我与师弟跟随而来的那群村民,并不见有中毒迹象啊,他们又为何吵闹起来?”
白至诚苦笑道:“这周围村子多年来互相嫁娶不断,大多挂亲带故,下毒之事传开后,再有人推波助澜下,顿时就群情激愤,其他村民参与进来,也就不奇怪了。今日大早,太医们又去为百姓诊治时,那些百姓竟传太医是奉殿下之令又去毒害他们,顿时就把太医们扣了下来。一来我们只防刺杀,没有料到百姓会被煽动;二来嘛,殿下也不可能让我们对百姓动手。正自僵持不下时,又有百姓来传话,说让殿下一人前去解说,他们就放了众太医。这一下大家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个局了。那些贼子正是算准了殿下之心,以殿下的为人,绝不会不顾太医,也不会引发与百姓的冲突,所以应会依言而行。”
展平见白至诚停下饮茶,就接道:“果然不出所料,如此明显的阳谋,殿下竟也中计。开始我们也没有担心,如此多的高手在此,难道还护不住殿下!何况我们也预先化作百姓模样去群中查探过,并没发现可疑之人。没想到殿下刚一入人群,我们正欲分散四周防备时,却没想到全师雄等人早已隐于村民两侧附近,见我们一动,瞬间就齐攻而来。我们见高手都针对我们而来,怕是想让百姓对殿下动手,心稍放下,却又见了北斗等往殿下杀去。”说着,就看向萧子申,道:“若非兄弟来的及时,我们就追悔莫及了。”
易司礼哼道:“这也算给殿下一个教训,善心归善心,可不能滥施,若必要时,还是以天下大局为重,就算为此牺牲一些百姓又如何!”
泪宫辞忙嘘声道:“三师兄,你声点,可别让殿下听了去!”
易司礼接道:“听去了又如何?有时我真恨不得揍他一顿才好,大好局面,他偏不用,却又顾念什么亲情社稷!”
白至诚道:“师兄,你这话就不对了!若不顾念社稷,我们经天纬地又何必介入俗事!诸圣先贤教诲,不就是为了神州黎民!殿下虽是有些过了头,但救民济世的赤子之心,真大人也!”
易司礼顿时气道:“你个老子又不是不知我的意思,我什么时候说不顾黎民社稷了?那些道理我不懂?你也敢来教训我!难道我读的书、明的礼比你少?”
卓云相见脾气火爆的易司礼来气了,怕他们真个吵起来,又怕影响了帝九诏休息,就忙把他们劝了下来。
展平见众人不再纠缠帝九诏之事了,就看向东宫蝶溪,问道:“丫头,方才提起东宫老观主,我观你们神色不对,老观主怎么了?”
东宫蝶溪见展平如此问来,看来众人应是没见过东宫元化了,可爷爷说是入京啊,顿就觉事不寻常,急问道:“展叔叔,爷爷没入京么?”
展平一愣,霎时疑问道:“老观主为何入京?我们并不知晓啊,也没见过他!生死玄观去年不是传书略说了兄弟与发现太初真人遗体之事,也没说老观主要入京啊,我们还在等兄弟回来道说详情呢!”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已眼圈微红瞧来,知晓她定是担心东宫元化出了什么事,忙安慰道:“还没有消息,说明应该没有问题,先不要胡思乱想!”见东宫蝶溪只不住摇头,暗道若先前,说不定能劝慰住她。可之前她见了月盈毁尸灭迹的手段,现在哪有那么容易安慰下来。
展平众人听了萧子申话语,又见了东宫蝶溪模样,哪里还不明白定是出事了。就在这时,只见脸色苍白的帝九诏已自己起身走了出来,问道:“东宫太师叔为何要入京?什么时候的事?”
萧子申在展平、卓云相扶了帝九诏坐下后,方道:“我带老观主他们去见了真人遗体后,老观主说真人所中之毒与太祖皇帝一样……”
萧子申刚说到此,展平已色变起身,顿时奔去捏住萧子申双臂,大喝道:“你说什么?”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刹那就被展平捏得脸色涨红,痛苦不已,忙去扳展平手,道:“展叔叔,你弄疼他啦!”
展平霎时也回过神来,忙就给萧子申道歉不已。萧子申知晓展平对帝皇尊的孺慕之情,忙摇头摆手,只道没事。
待展平回座后,萧子申就与东宫蝶溪一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道了出来。说完后,东宫蝶溪清泪已流了出来,泣道:“怎么办?爷爷怎么办?他又带了三清道主令牌,这可怎么办啊!”
帝九诏忙安慰道:“师妹,你先不要担心,若我估计得没错,太师叔定没有性命之忧!”见东宫蝶溪瞬间就止了泣声,梨花带雨的瞧来,又道:“三清界覆灭二十多年,太师叔既手持道主令牌,无论是何人、何势力针对他,一旦见了令牌,必然见猎心喜,定会细问令牌来源,进而探问有无其他物件。要知三清武学冠绝天下,谁人不眼馋,除非问出了秘密,否则绝不会轻易伤了太师叔性命!”
东宫蝶溪听了帝九诏之言,先是一喜,转瞬又含泪道:“那也不好啊,他们定会拷问爷爷的,爷爷年纪大了,如何受得住!”说着,又哭了起来。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安慰东宫蝶溪时,萧子申顿时脸色一变,就跳了起来,道:“会不会是六凡界擒了太师叔?”见众人惊疑瞧来,萧子申就看着东宫蝶溪,道:“师姐,你可记得我们在安州酒楼时,那持国天王曾问你:‘东宫观主离家已久,可有书信回去?’又道:‘只是怕那东宫观主若出了什么事,家里人却不知晓,那可就冤枉得很了!’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当时我们只以为他来咒人,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六凡界擒了太师叔去。就算不是六凡界擒的,他应该也知晓些什么,否则不会如此问我们!”
东宫蝶溪忙点头道:“对啊,对啊,我怎么那么笨的,当时怎么没发现,还骂了他呢,当时真该好好问他的!”展平道:“丫头,谁会想到老观主会出事,你快不要自责了!”
东宫蝶溪忙含泪摇头道:“不是的,那和尚接着又说了:‘我也就提醒提醒,可别太大意了!这京西可是是非枭境的地界,我听说道门之人可不大受欢迎,你们自己想想吧。’当时我们并未在意,现在细思,他是不是说是非枭境擒了爷爷去?可他是六凡界之人,不仅来抢了太虚剑,还对卫师公他们出手,这和尚真是乱七八糟的,到底他说的话能不能信啊?”说到后面,已是六神无主起来。
萧子申想了片刻,凝重的点头道:“师姐,说不定是真的!”
东宫蝶溪顿时亦有些醒悟,道:“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月盈曾说,度无翼他们擒了一位老者,随后有一个和尚闹上了门去,按月盈描述,那和尚就是六凡界天王的打扮。我们还猜测是非枭境是否擒了六凡界僧人,现在联系起来,说不定擒的老者就是爷爷,去闹的和尚就是那持国天王!”
帝九诏摇头道:“师妹,我们先冷静!这是一条线索,我们可细查,但绝不能就当作是这般!那六凡界僧为何会去闹是非枭境?他又为何传消息给你们,却又传的不明不白?他为何又不杀了你们,甚至都不擒下你们?这其中有太多疑点,说不定就是什么陷阱诡计,我们不要乱了阵脚!”
帝九诏见东宫蝶溪开始细思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已开始冷静下来,就道:“萧兄弟,你知晓怎么联络寒月使者吗?或许可以请她帮忙探探,加上前面传讯之事,我们儒道绝不会薄待她!”
萧子申摇头道:“我不知晓如何寻她,每次都是她来寻我!不过依我对她的了解,她既然一心要对付是非枭境,现在既然知晓是非枭境擒了人物,她为了自己,怕也会查探的。我们只需让卫大侠他们注意月盈的行踪,待寻着了,再沟通就是了!目前我们亦把六凡界算入嫌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