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有些惊讶,忽地一笑,道:“王后娘娘果然聪慧,竟能想到这一层。却不知,王后娘娘是如何猜到的呢?”
月清浅冷笑道:“这通敌叛国、谋朝篡位的证据,你们都已经收集齐了,陛下也就没有必要以自己为饵,离宫去月华城了。除非,你们想要对付的并非只是陈瑞一个人。”
慕瑾勾唇道:“即便如此,却也不能说明这一点吧。陛下若真的只是趁此机会去视察民情呢?”
“这整件事情,太过巧合了些,也太过顺利了些。有的时候,这并非是运气,而是被人安排好了的。从本宫发现陈思雅身边的兰儿从轩雅殿跑出来看是,便已经被人算计在内了。”
“那个叫兰儿的,既然会因招架不住酷刑而供出一切,也就说明了她是个怕死的。后来那般干脆的自裁,便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她怕自己会遭受别的酷刑,索性便自杀一了百了。其二,那就是她本来就是这场局中的一枚棋子,棋子完成了该完成的使命也就成了弃子。”
“这两种可能,本宫选择相信了后者。若她怕死、怕痛苦,早就可以在酷刑之下便自杀了,但她却并没有。而之后,本宫派人传话给你,你说叶太师和苏大人可信。便也说明,陛下和你早已料到了此事。”
“而之后的一切,都太过顺利。明明陈瑞谋朝篡位的事情,叶太师有监国之权,完全可以由他做主,但最后却是让本宫来做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本宫有所怀疑,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还有,陈瑞在看到那些证据时,那般震惊和不可置信,便更让本宫怀疑了。以陈瑞的谨慎,若要私下里进行这些事情,怎么可能不去销毁南楚国给他的信。可那些信件什么的却都出现在了那里,再结合他之后说的那些话,便只能说明……”
月清浅直视着慕瑾,接着道:“那些南楚国来的信件,从一开始便准备了双份,其中一份在陈瑞的手中,他看完以后定然会销毁。而另一份,便在那个你们真正要对付的人手上。”
“或许,陈瑞从一开始便已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这个计划,在陛下登基前便已经有人在布局了!”
月清浅已经从慕瑾的表情中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道:“本宫的猜测,可对?”
慕瑾沉默了好一会儿,蓦地笑了,他鼓起掌来,道:“如今,可算是知晓为何陛下独独对王后娘娘这般倾心了。只凭着怀疑一些事情,便能够猜到事情的全貌,这般聪慧,陛下若不动心反倒奇怪了。”
月清浅也不与他计较,毕竟这慕瑾是秦墨宣的好友。
“那王后娘娘可猜到,陛下最终要对付的人究竟是何人了?”慕瑾又问道。
月清浅的目光看向了别处,缓缓道:“三公之间,互相牵制、制衡朝堂。如今,这三公之中,倒了一个太保陈瑞,这平衡也就此破坏了。叶太师是陛下所信任的,那么,剩下的那个便是陛下真正想要对付的人。”
那人,便是太傅李言行了,此人也是李菲菲的父亲。
月清浅虽是这么猜的,但是却也有所怀疑。这李言行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为的什么?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李言行是个忠臣。即便她后来猜到了这一层,却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王后娘娘果然厉害,将这一切都分析得很到位。”
“但本宫却并未想明白,李太傅如此做的目的。”
慕瑾笑了笑,道:“李太傅为的什么,等陛下回来了,自然会告诉王后娘娘。”
月清浅微微一愣,莫非这李太傅这么做,却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吗?
她有些想不明白,倒也没有绞尽脑汁。既然慕瑾说了,此事秦墨宣会告诉她,她也不必自寻烦恼。
月清浅转而又问道:“如今已经除了陈瑞,接下来你们又打算怎么做?”
这才是月清浅最为关心的,这京华中的事情了了,秦墨宣也就能早些回来收网了吧。毕竟,他才是这幕后主使。
慕瑾勾唇一笑,道:“接下来的事情,便不需要娘娘的参与了,娘娘保护好自己便好。不然,陛下也安心不了。”
月清浅一愣,没有说话。
慕瑾一看月清浅这表情,再想起秦墨宣临走前的样子,有些无奈。
这两人,在其他方面都很出色,怎么唯独这感情却是这般想不开呢。
算了,还是帮帮秦墨宣那小子吧。
慕瑾道:“娘娘可知,陛下在临走之前,同微臣说了什么?”
月清浅沉默着,秦墨宣所说的想来是同她有关的,否则慕瑾也不会突然提起。
慕瑾笑道:“陛下说,务必要微臣好好保护娘娘的安危。”
月清浅的手紧了紧。
“其实,关于处置太保陈瑞的事情,陛下的计划中并未将娘娘也牵扯进来。是微臣擅作主张,将娘娘牵扯进来的。”
月清浅的心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原来竟是这样。
那她之前,岂不是错怪秦墨宣了?月清浅一时之间也不知心中具体是什么滋味。
既有秦墨宣担心自己的欢喜和甜蜜,却也对自己之前的错怪而感到惭愧和自责。还有,便是对于自己和秦墨宣两人之间的感情而担忧和无奈。
“微臣虽不清楚,陛下与娘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微臣斗胆想劝一句。陛下对待感情之事极为认真,这么多年来,娘娘是第二个让陛下如此小心翼翼对待的女子。”在慕瑾看来,即便月清浅只有几年好活了,他也认为与其不接受,倒不如好好在一起。
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也是好的,也总好过给彼此都留下遗憾吧。
月清浅极为浅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苦涩,也有无奈。她道:“若明知最后的结果只会是痛苦呢?”
慕瑾想了想秦墨宣的话,想着月清浅或许是因为自己活不久的原因,才一直这般纠结。
于是,慕瑾便道:“人生本就短暂,娘娘何苦想那许多,自寻烦恼呢?有的时候,只要记得当下的快乐,以后也自有美好的回忆留存于心中。”
月清浅恍然悟到了什么,是啊,她又何苦自寻烦恼呢?
本来,她的时间便没有多少,她的确没必要花这时间杞人忧天。
月清浅笑了笑,道:“这话不像是出自你的口中,反倒像是绾绾会说的话。”
慕瑾轻轻一笑,道:“这确然是绾绾常常挂在嘴边的。”
“本宫有的时候,还真羡慕绾绾这般纯真的天性。”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好像从未有过烦恼一般。
“是啊,绾绾的个性确实让人羡慕。”慕瑾的眼眸不自觉便染上了笑意。
……
月清浅做了秦墨宣被刺杀的那个梦以后,虽然知道是个梦,但还是写了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了月华城。
即便只是个梦,但提醒秦墨宣小心些,总是好的,她也好安心一些。
但在信被送出后的第二日早上,月清浅竟是预感到了梦中的那一幕,手中握着的笔掉落在了书案上。
本已经安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她整个人陷入了恐慌之中。
“娘娘,您怎么了?”在旁磨墨的秋月见月清浅脸色苍白,脸上满是惊慌,担忧地问道。
月清浅捂着胸口,那颗心正在跳动着,充满了不安。
她无法,再平静地在这宫里头待下去了。
秋月见月清浅不语,便赶忙道:“娘娘,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马上派人去传太医。”
秋月说罢便要行动,月清浅叫住了她,道:“秋月。”
“娘娘。”秋月停了下来,等候着月清浅的吩咐。
这时,秋水正好端着药进来了。
她手中的药是有问题的药,只是端进来装个样子的,而为月清浅调理身子的药,她已经在不久前喝下了。
月清浅看到那一碗药,心中有一计。她赶忙道:“秋月,去宣两位太医过来,就说本宫身体不适。”
秋月立即道:“是。”
秋水担忧道:“娘娘,您可有哪里不舒服?”
月清浅此刻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不过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本宫无碍。”月清浅摆了摆手。
两位太医很快便过来了,照例替月清浅诊脉。
柳毅道:“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忧思过甚,还请娘娘少思少虑,保重凤体。”
太保陈瑞谋朝篡位一事,他们自然也是知晓的,心中佩服月清浅的同时却也担心她的身子。
想来,王后娘娘这身子突然不适,应当就是因为烦忧这些所致。
月清浅看着柳毅和张青,道:“今日,本宫召两位太医过来,并非是因为身子不适,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两位。”
幸好这柳毅和张青是秦墨宣的人,有些事情也方便拜托他们两位。
柳毅和张青虽然只是太医,但太医也同样要学会察言观色。两人一听月清浅这话,便觉察出这事情的重要性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口道:“娘娘请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