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赶着马车,慢慢悠悠的在马路上前进,一旁拉着好几箱货物的马车都比顾平的马车要快,顾平现在不着急了,在分析清楚现在自己所处的状况之后,顾平的心就一点点的沉到了谷底。
怎么办?
顾平一遍又一遍的分析着先在的局势,妄图从中寻找到一个突破口,可又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么多人和势力之间的目的机会是相同的,现在之所以还没有找到顾平,一方面是因为这是大晋境内,另一方面也是相互之间在撤后退造成的。
一旦他们的一些目的达成了,或者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顾平相信,一定会有人掀桌子的,这时候的顾平就只有粉身碎骨一种可能了。
谁能在这种局面下帮到自己呢,光明道?想到这里顾平摇了摇头。光明道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行,自己又怎么联系得上呢?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是啊,顾平太弱了,他只是一个凡人,在这些修仙门派面前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怎么可能上得了台面呢。
刘老九呢,自然也是不行的,虽然刘老九现在尽力的在帮他,恐怕是因为刘老九现在还不明白自己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漩涡,如果刘老九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还会不会跟着我呢?
顾平想着,要不要告诉刘老九呢?
而且刘老九也是凡人,佩笑笑也是凡人,二狗也是,自己也是,在这些修仙者面前是那么的无力,又是如此的渺小,就像是天空中漂浮的一粒尘埃,顾平靠在马车车厢门边,仰头看向这湛蓝的天空。
可能连尘埃都算不上,顾平想到,从马屁股上就下来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在马屁股上的干草,双手用力将枯草揉成了一小团,又想起那天离别时木玉问他的话,“怎么了,当神仙不好吗?”
如果现在再一次让顾平回答这个问题,顾平会毫不犹豫的告诉木玉,“不好。”
当神仙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回家里,还能坐到柴草堆上,一起看夕阳,一起数云彩,背靠着背,说自己遇到的好玩的好笑的事儿。
当神仙有什么好的,整天打打杀杀,嘴里喊着道统,手上沾着人血,心中恐怕连一丝怜悯都没有了。
当神仙有什么好的,活得久了,都快成精了,脑子里装的全是一些阴谋诡计,不是算计就是计算,有什么意义。
当神仙有什么好的,一身强大的法力就是用来欺负人的,弱小的时候怕被人欺负,于是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强大,就为了可以欺负回去。
真是......神仙啊,神仙,神仙......
神仙,顾平心头一震,他想到了,只有神仙才能对抗神仙,只有修仙者才能对抗修仙者,只有仙术才能对抗仙术。
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在尘世间拥有着庞大数量的普通人,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沙漠中的一粒沙,牛身上的一根毛,没有什么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了,还能更普通一点吗,恐怕二狗都比顾平更有特点一些,至少二狗还能知道谁给我一个馒头,我就对谁好,这样简单的道理。
现在顾平需要的是能够有个足够强大的帮手,一个能够真正的保住他的帮手,一个门派甚至是一个道门。
一个道门.......顾平想着之前情报中提到的门派和所属的道门,玉虚宗,太虚道,无穷道,黄泉道,幽冥道,无量道,这些都确定是敌人了,还有哪个道门愿意庇护顾平呢?
恐怕没有,没有人会愿意傻乎乎的为自己树敌,而且一下就是上天界的五大道门,顾平这边把道典送过去,那面就会被人绑了送出来,又怎么会庇护顾平呢?
墨名书院,经世道会不会呢?
顾平想起了此行原定的目的地,墨名书院,他们恐怕是知道自己要送过去的东西是什么的,可是他门在意这本道典吗?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他们不会在意的,恐怕一开始他们就知道这本道典一定是送不过去的,让自己送道典恐怕还是为了让自己配合这些大势力玩一场叫做引蛇出洞的游戏,也可能叫做将计就计。
妖族呢,乾坤道有没有可能,顾平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净世妖狐在妖族的地位,而且妖族凭什么为了一本什么用都没有的道典而去得罪五大道门,这个帐小孩子都会算不是吗?
怎么办,还是十死无生的局,到底该怎么办,顾平想着,长叹了一口气,马上就要到渭城了,那里他让刘老九先去办了一些事儿,然后在那里等他,要不要告诉他呢,顾平又深吸了一口气。
甘缘站在古城那棵枯死的大杨柳树树下,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咽了口口水,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了,可是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翻滚。
“第三起了。”白凌站在甘缘身旁,这种杀人案本来应该交给衙门管的,可是白凌见到这种惨状有些于心不忍,甘缘也觉得不是正常人干的,于是就来到当地的衙门,将这件事儿揽了过来。
古城的城守也是个普通人,一听有可能事妖魔作案,连想都没想直接就下令,不准其他人去碰这个案子。
又是这种,没有了头,鲜血从脖子处留了一地,形成一片血泊,尸体躺在血泊里,手脚僵直,看起来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已经是第三起了,没有什么目击者,都是在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才被人发现的。
甘缘盯着尸体断裂的脖子处,僵硬的向前迈了一步,身后白凌忽然叫住了他,“你干什么,能用的仙术不是都用过了吗?”
“再试一次,也许不是没有用,而是被人隐藏掉了。”甘缘没有放弃,他总觉得那脖子断裂的地方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甘缘掐指,念动口诀,施展出镜花水月术,这是一种最低级的可以借助死者遗物短时间里回溯当时情景的仙术了,基本上每个修仙者都会的一门仙术,因为有的时候的确好用,比如说自己忘了什么东西放在哪里的时候。
甘缘左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可是还没有画完,刚刚要浮现的镜子就破碎了,化作的空气消失在了空中。
“哎——”甘缘叹了一口气,知道并没有什么用之后,选择了放弃。
“我们该走了,”白二在一旁提醒道,“那些人可能已经回到途安城了。”
“可是......”
“嗯!”甘缘也点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用手触碰了一下脖子处的血迹,然后生硬的将手收了回去,他知道了。
在触碰到血迹的那一刻起他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但是甘缘没有说出去,缓慢的站起身来,将手背在了背后,看向白凌,勾起了那标志性的假笑,然后又点了点头。
白凌有些不情愿,她知道确实该走了,耽误了一天什么也没干,月河教的那些人此时没准已经找到线索,确定了那个叫顾平的人的去向了,而她门还在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情而转圈圈,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白凌不觉得,那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人就那么重要吗,他带着那个叫做光明道典的东西就那么重要吗,还是说其实道门的命令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人命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吗,在这些仙人眼里,三条人命或者这一城的人的命可能都赶不上那一本书的价值来的高,不可能再多的人命在这些人的眼里都没什么价值,因为他们已经走在了通向了永生的路上。
这些尘世间的人呢?
白凌不知道,她也是个凡人,总有一天会老去,会化作一抔尘土,会重归于天地,白玉龙不会,白凌清楚的知道,白玉龙是因为喜欢她才一直陪着她的,白凌还知道,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仙凡有别。
白玉龙此刻正在看着白凌,他不知道白凌在想什么,从第一天见到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起,白玉龙就猜不到这个女孩在想什么,他一直在猜,可每次都猜错,而这个女孩却总是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从第一眼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于是他陪着她,希望有一天能够真的明白眼前这个像个男子汉一样的女生心里想着什么。
白玉龙对于什么都无所谓,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跟在白凌身边,白凌到哪,他就到哪,不需要方向,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目的,只要有白凌的地方就行,因为她懂他,而他想要懂他。
“我们走。”白凌用力扯出了一个微笑,努力的挂在脸上,不让自己看起来过于悲伤,她不是在为那些死去的人悲伤,而是在为白玉龙感到悲伤,她以为他和别人不一样,和别的修仙者不一样,可.......白凌没有再想下去,不想再想下去了,转身走了。
渭城离西城门最近的地方不是客栈,不是酒楼,不是茶馆,而是——惜春楼,此时的刘老九就正在这红尘之间,风俗之地,喝着花酒呢,临走之前顾平可没少给他银票。
之前顾平可是在幽州城的钱庄把刘夏的银票全都换成了大晋的银票,虽然亏了点,可之前走的时候顾平可是没少带银票,因为银子带着不方便,虽然也有考虑过换银票的风险,可银子毕竟没有银票带着方便。
刘老九望向城门处,他已经在这里等三天了,正常的话三天之前两个人就应该在渭城之中相见了,可是到现在刘老九还是没有看到顾平的踪迹,心中难免有些担心。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追着顾平,想要顾平手里的那本破的不像样子的书,可从狐妖和树妖的遭遇看来,顾平身后的人恐怕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在这里死心塌地的为这个毛头小子卖命呢,可能就是因为自己他贱了吧。
刘老九想着,突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一辆马车从城门缓缓行驶进来,那个赶马车的不正是顾平吗,刘老九赶紧下了惜春楼,去找顾平。
终于来了,还好没事啊,想着刘老九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好像顾平马上会消失一样。
顾平找了一家客栈,叫小儿将马车赶到后面马厩旁边,自己跟着古之言进了客栈,他知道刘老九很快就应该能找到他了。
顾平帮古之言拿好了东西,来到了楼下想要问店小二要点酒菜,就见到刘老九健步如飞的走进了客栈。
刘老九立刻想要过来打招呼,却看见顾平摇了摇头,刘老九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旁的店小二这时见到有人进来了,赶紧走过来招呼客人。
“嘿,客观,打尖还是住店啊?”
“来点下酒菜,再来一壶好酒,赶紧。”刘老九做到身旁的空桌,要了点东西,他看到顾平冲他点了点头。
顾平替古之言夫妇要好了酒菜,走到刘老九这儿坐下,没等刘老九开口顾平就直接说道:“我得跟你说点事儿。”
刘老九看到表情严肃色顾平,他知道顾平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可是看到顾平严肃的样子,刘老九只能不耐烦的道:“啥事儿,赶紧说,别耽误我喝酒。”
顾平想了想,盯着刘老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