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顾平看到柳下挥离去,对着古之言说了一句,虽然不是很急迫,古之言还是能在其中听出一些绝望的意味,“能去哪呢?”
古之言收拾收拾东西,将板凳什么的都搬上了马车,楚帘歌也收起了女红,跟着古之言来到了马车,两个人都知道顾平现在所面临的可能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够帮上什么忙的。
古之言刚要进入马车车厢,还是忍不住拍了拍顾平的肩膀,顾平看到那双手上竟然有很多老茧,虎口,关节,这不像是一个文人能够拥有的手啊。
“这不是你的错,”古之言摇着头对顾平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经历着什么,可我觉得你至少是个好人。”
顾平想了想,勉强的勾起嘴角,想要挤出一个笑容,他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丑,可没办法,他现在真的笑不出来,他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想事情,是因为那莫大的恐惧还在他的身后徘徊,而不是已经降临到他的头顶,如果真的已经来临的话,恐怕他做再多的准备都还是会瞬间崩溃的吧。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顾平真的很像找人帮忙,很想找个人帮他,可是没有人能帮他,无助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不,你错了,”古之言指了指顾平的心,又指了指头顶的天,“你得知道,你现在做的事儿,头上那片天都看着呢,它现在亏欠给你的,还有你付出了没有得到回报的,将来总有一天,老天会为你补上的,你现在只要去做就好了。”
顾平不明白古之言为什么会相信这种话,可在古之言的语气中顾平听不到一点像是玩笑话的语气,古之言严肃的语气让顾平知道,古之言是真的相信这句话,就像是某种信仰,还有古之言想要表达的: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真的是这样吗?”顾平问了一句,古之言没有回答,收回搭载顾平肩膀上的手,进入了车厢。
“驾——”顾平一扬手里的马鞭,沿着眼前宽广的大路,慢慢的向前赶去,他需要时间,想想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从这件事儿中脱身。
柳下挥的情报上说顾平身后的人已经离开了途安城三天了,按照之前情报上写的那个叫卫无忧的人一天一夜从刘夏皇都赶到途安城的速度,恐怕现在都已经快出了刘夏王朝了,那会是到哪了呢?
古城,刘夏最西北端的边界城市,出了古城三十里外的地界就不是刘夏王朝的领土了,而是下塘的地界了。
古城,顾名思义就是古老的城池,这个命字在各个国家都是一个已经烂大街的名字了,你去任何国家问一句,“古城怎么走?”
恐怕都会有人反问你,“那座古城?”
不过就算如此,古城中还是可以看到明显的年代气息,枯死的柳树,干涸的快见了底的护城河,瓦片都烂掉了的屋檐,还有蹲在老树上的乌鸦,那悲怆的叫声,仿佛在宣示着整座城市的腐朽。
时间会带走一切,就像眼前的这片城池,曾经也可能拥有无比辉煌的时候,看那宽敞的街道,还有气派的建筑,六层楼高的白塔,可惜这一切都已经被时间带走了它应有的光彩。
“时间是最可怕的敌人,哪怕是仙人也无法抵挡住时光长河的冲刷,总有一天会成为冢中枯骨。”甘缘站在一家酒楼前,看到酒楼破旧的牌匾,还有已经裂开的门柱说道。此时他的断臂已经接上了,仙家秘术可不是说着玩的,虽然甘缘还仅仅是个筑基期的弟子,但是作为门派重点培养的弟子断肢重生,接续断臂一类的丹药还是有的。
“你有这时间感慨还不如找找那个像老鼠一样的家伙藏哪了?”白凌没好气的道。
没办法,谁让她是凡人呢,虽然是个武者,但到底不是修仙者,没办法御空而行,只能快马加鞭,甘缘早就在七天之前就已经来到古城了,就为了等白凌,才一直呆在古城的,要不是为了借助天涯海角楼在尘世间的势力,甘缘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在这么一个破旧不堪的城里等上七天之久啊。
白凌也是赶路赶了一肚子的怨气,谁愿意天天在马背上带着,本以为她一赶过来就能有点线索,结果什么都没找到,而且最让她觉得玉虚宗的人很没用的原因是他们竟然跟着另外三家的人跟丢了,那么一大群人,少说十五六个人,你们还是修仙者,你跟我说跟丢了?
白凌确是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竟然真的能跟丢,还能有比这更没用的吗,白凌现在就像直接提剑上去在甘缘那张一直挂着笑脸的虚伪的脸上刺几个窟窿出来,怎么会有这么虚伪,这么不要脸的人,主要的人没找到,还把敌人跟丢了,回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脸淡然的跟你说,“对不起,我把人跟丢了。”
“你也累了不是,不如你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好好找找,其实我们不急的。”甘缘明白玉虚宗想要什么,也知道太虚道想要什么,还知道那三家道门想要什么。
唯一让他迷惑的是当时元始道也出手了,为什么现在却不见他们的人,就算对尘世间的掌控再弱也不应该一个人都不派出来的,元始道就这么放心,觉得别的道门不会就着这个机会狠狠的坑他们一回,他甘缘不信,相信也没有人会信。
五家围剿光明道,现在为何你元始道在一旁作壁上观,就不怕光明道临死反扑,要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一大道门,而且是一个在短短万年时间里踩着无数道门精英的尸体崛起的一个庞然大物,谁都知道,如果魏光明没有死,如果不是光明道树敌太多,那么就算是五家联手又何尝不能一战,可惜墙倒众人推,光明道失众者寡助了。
现在他们这些人既想要顾平手里的光明道典,还想用顾平手中的道典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将尘世间的光明道的人一网打尽,就算不能全都留在着,至少也要趁着这次机会让这些蛰伏的光明道门徒元气大伤,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一口还不知道受怎么回事呢。
“你们不急还催着我赶路,结果我赶过来了你跟我说不急——”白凌直接攥拳朝着甘缘面门上打去。
甘缘看见白凌的拳头,也没有躲闪一歪脖子,脸上还是挂着那职业性的假笑,看着白凌那越来越大,朝着他的脸过来的小拳头,脑子里想着,皮肤保养的还挺好的。
嘭——
白凌的拳头打在了甘缘面门前两公分的地方,就像是排在了木板上一样,任凭白凌用多大的力都没有再向前一丝一毫。
“玉龙,他不让我打他脸,快过来帮我。”白凌气的大喊一声。
“别,”甘缘一听心中一紧,白玉龙那一下他那条断了的手臂不又得再接一次啊,“让你打还不行吗。”
说着撤了眼前的灵气防御墙,主动的把脸凑到白凌的拳头上,让白凌打。
白凌看着甘缘的模样,简直就像看到什么珍惜动物一样,就连刚才想要拍死甘缘的想法都没有了,怎么会有这种人,白凌心中有气没地方发,等到她缓过神来,甘缘已经进入酒楼,只留下她一个人在酒楼门口傻傻的站在这,不知道干什么的。
“贱人——”白凌大喊一声,跺跺脚走进了酒楼。
“现在怎么办?”白二看向甘缘,白凌现在不想说话白二只好替她说。
“能怎么办,找人呗,那个叫顾平的找不到,我不信那些月河教的还有九幽的人我们会找不到。”甘缘在一旁吃着小儿刚端上来的花生米,一粒一粒的吃着,就像是在那查个数一样。
“怎么查?”
“你问我?”甘缘眉毛一挑,“要你们天涯海角楼是干什么吃的。”
“你别太过分了,别忘了谁先在最希望拿到道典。”白二自然不会吃甘缘那一套,毕竟甘缘也还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呢,玩心眼怎么玩得过这些常年在江湖里浪迹的老油条呢。
“他们拿不到的,就算我们不去找,月河教的人也会去找的,别忘了还有那些来自九幽天的人。”
“你就放心。”白二冷笑,谁都知道玉虚宗就是不放心才让甘缘跟着月河教的,没想到这次有了以外收获。
白凌没有管白二在那和甘缘说什么,而是看向白玉龙,问道:“你就觉得那个歌女说的是真的?”
“你觉的一个歌女有什么胆量骗我们呢?”白玉龙可不觉得一个凡人会有胆子欺骗修仙者,还是这么多个修仙者。
“可你不觉的奇怪吗,那个老王爷可没跟过来。”白凌将嘴贴到白玉龙的耳边,看着甘缘,偷偷的说道。
“难道你不觉得王位对于那个老家伙来说更重要吗?”白玉龙看向正在讨论的甘缘和白二,手一挥将自己和白凌与这张桌子外的人隔绝开来,防止别人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这样的话那个老东西不应该会京都吗,怎么还会呆在途安城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玉龙拿起面前的碟子,不停的在手中摆弄,左手打了个响指,“你觉得那个老家伙会知道点什么?”
“昨天白五送过来的消息里,那个歌女可是被老家伙给带走了,他一定知道点什么,不然不会这么做的。”白凌点头,一用力将桌子捏了个坑出来。
“我们回去......”
白玉龙话没说完,就听到大街上有人喊道:“死人了啊,死人了,死人了......”
酒楼上玉虚宗和六小鼠的人探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小巷的尽头处躺着一个没有了头的尸体,脖子处还在不停的流着鲜血,鲜红的血液铺满的地面,画面惨不忍睹,白凌忽然觉得一阵恶心,想要将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这些天有这种状况吗?”白玉龙看向甘缘。
甘缘摇了摇头,“没有。”
回答完白玉龙的话甘缘看着那具尸体的脖子处,他忽然觉得有些眼熟,那种伤痕——他总觉的自己在哪里见过,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