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没有帮我修一下长枪啊?帮我修一下我的红缨枪!”一个脆生生的姑娘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可嘈杂的军造处,也只是安静了片刻,便恢复了喧嚣。
打铁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嗡嗡的人声,姑娘的声音终究如同石沉大海。
常离离此刻无事可做,不免被这声音吸引了去。
她看见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士兵里,露出的一张俏生生的脸。
明明是个姑娘家,却一把抓住一个铁匠,不客气地问道:“师傅,能不能帮我修下枪啊?”
那小匠立刻摆摆手,走开了。
常离离觉得好生奇怪,心道这军队里怎么还有女子,前来找人修理兵器,也无人搭理,那些老师傅也都视而不见。
同为女子,她心里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味道,鬼使神差地,她起身朝那姑娘走去。
那姑娘的性子倒是符合常离离的口味,她见无人搭理,便凑上前抓了一个又一个铁匠询问,连几位老师傅也不放过,倒是爽朗得很。
只是所有人都拒绝了她,甚至不搭理她。
常离离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立刻转过身来,用打量的目光看向常离离。
“你是来修兵器的?长枪?”常离离开门见山地问。
那女兵围着她转了一圈,不免奇道:“你也是个女子啊?不过你这打扮,不像是士兵,倒像是军造处的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常离离干咳两声,觉得这姑娘忒没眼力劲儿了,伸手到:“把你要修的长枪给我看看。”
那女子一脸惊喜:“怎么?你会修兵器?没想到军造处都有女师傅了,你可真厉害啊!”
被这么由衷地称赞,常离离登时有点轻飘飘的,却故作矜持地道:“把你的枪拿来看看。”
女子立刻恭敬地把长枪递了过去,还笑着抱拳道:“我名叫陆茗,不知道这位小师傅该如何称呼?”
言语间带着几分钦佩,颇有结识之意。
常离离仔细看着手里的长枪,随口道:“我叫常离离。”
“原来是常师傅啊,幸会幸会。”陆茗高兴地道。
常离离却是专注地看着长枪,没有理她。
这把长枪是上品,模样精致,枪身轻盈,刀刃锋利,颇适合女子使用。
不过此刻的长枪,刀刃却破损了一小块,倒不是日积月累磨损所致,很显然是受了什么重击。
常离离不免摇了摇头,觉得这长枪实在是不容易。
陆茗却紧张了:“怎么了常师傅?还有救吗?”
突然被这么称呼,常离离很不适应,连忙摆手道:“你就叫我离离吧,当然有救了,不过这枪虽然是好枪,就是少了点杀伤力。”
“杀伤力?”陆茗凑上去和常离离一起看了起来。
“就是这一枪,怕是不足以杀敌,恐怕还得再来一枪才行。”常离离比划着说道。
陆茗立刻两眼放光:“对对对,常师傅说的是,这是我爹送给我的,可我也觉得杀伤力不够。”
这军造处的旁人见常离离和陆茗攀谈起来,心中不屑,觉得这两人倒是挺适合凑在一块的。
听见陆茗叫常离离“常师傅”,都露出好笑的表情。
不过之后他们也无心去管着两人,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我有一个建议,”常离离沉思着说道,“这枪可以稍稍改改,就可以成为杀敌的利器,一招制敌。”
“真的?”陆茗高兴地道,“怎么改?”
常离离抚摸着枪的刀刃两侧,看向陆茗,笑着说道:“这两侧,可以磨出凹槽来,之后将这长枪刺入敌人腹中,再拔出,就有倒刺的效用,纵然不能将敌人致死,也能令其痛苦不堪,无法继续战斗。”
陆茗闻言,一拍大腿,欣喜道:“当真是好办法,常师傅好生厉害!”
她是个爽直的姑娘,不知收敛,此刻高兴声音也不自觉拔高,惹得旁人侧目。
常离离立刻拉着她退到一边,低声说道:“若你觉得可以,我便在帮你修好武器的同时,提你将它改造一番。”
陆茗不住点头。
看常离离却面露忧色,说道:“有利必有弊,虽然这杀伤力是有了,却也有弊端。”
看着她神色肃然,陆茗不禁也压低声音,肃然道:“常师傅尽管说,我能接受。”
“这长枪小巧轻盈,使用起来不费力,但是加了凹槽之后,给敌人造成更大伤害的同时,怕也是要多费些力气。”常离离看着那姑娘和健壮完全沾不上边的身形,担忧地道。
陆茗却没所谓地摆摆手:“常小师傅不必担忧,这杀阵杀敌,蛮力自然是要有的,好马配好鞍,这点你就不必担心了。”
她说着豁达地推了推常离离:“况且你不知道,这战场上凶险得很,刀光血影,能一击必杀才是王道,否则就会留下后患,有误战机。”
看着她小小年纪未经世事的模样,说的话却老气横秋,常离离觉得有些好笑。
“既如此,看来我也不必担忧了,那我便放手去改造了,到时候必然还。你一把可以一击必杀的枪来。”常离离拍着胸脯说道。
陆茗抓着常离离的手说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来取枪?”
这可是常离离来军造处以后,修理打造的第一个武器,被叫做师傅,还被这么拜托,她心里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使命感。
“本来只是修补,一天的时间足以,不过现在要改造的话,就需要好几日了。”
闻言陆茗一脸欢喜与期待,拍着常离离的肩膀说道:“那我便五日后来取,不知时间可还够?”
这一瞬间,常离离感到身负重任,她拿着那长枪的手不禁紧了紧。
“五日足矣,届时你就放心来取吧。”她突然信心满满地说道。
看来陆茗离开,常离离看向手里的长枪,暗下决心,此番定然要将这把长枪,改造成可以一击制敌的武器,不负陆茗之托。
几位老师傅对这边发生的事,毫不关心。
只是些资历浅些的铁匠,竖起耳朵听见了她们的谈话,不禁莞尔,觉得常离离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