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说的是陈氏。
话说那一日陈氏与表兄夫君吵了一架后,正悲痛欲绝,那可人的辛大郞却不知何时无端地回来了,陈氏便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丈着辛大郞对她的厚爱,伏在他的怀抱中,好不的号淘痛哭,只将满腹的辛酸与委屈宣泄个透,末了,她说,她很怀念在老家齐州府的生活,那无所不能的辛大郞便以自己的方式,又带着她回到了齐州。
不想,到达齐州府后,那里的一切,正是“雕楼玉砌应有在,只是朱颜改。”
陈氏女满怀兴致而来,却平地里再添新的烦恼。
她看到了魏紫昆娘子正卧于当年自己爹娘睡觉的房间,那里曾也是自己儿时的乐园,父母在那里对她好不的爹亲娘娇,视她如掌上明珠,百般疼爱……。
她看到了自己当年的闺房早已成了魏紫昆女儿的世界,可堪,当年父亲从南地买给她的紫晶风铃,还依然挂在那里,她在那里读过《女书》,那里有她少女时代的懵懂梦想……。
她看到了当年父亲亲自栽种的凤凰树,如今,已茁壮得更加地枝繁叶茂,有一只未名的鸟儿正在那啾啾鸣唱……
她看到了东院内曾经满圈的骡马现只变成了一破败的荒院,满院里荒草凄凄……。
啊!真个的“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瘁不忍睹,眼泪不由潸然而出。
原来,这陈氏女虽原清知这极优雅玲珑的楼院早已不再属于自己,但那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平时看不到眼里,尚不显有多么悲伤,待真到了小楼跟前,却再难控制住自己了。
看着这依然美好的的小楼与庭院,陈氏心中一下子子涌出了巨大的失落、涌出了巨大的不舍。与之同时,也不由更加抱怨起了那冤家的表兄来了。
嗐!真个祸害人的表兄啊!表兄,当初你怎能那么轻率地就轻易出手呢,嗐!真不是你一滴血一滴汗辛勤创造出来的,你没的一点儿心疼。
不过,这也怨了自己,自己当初怎那么不经事的一切由着表兄呢?怎表兄说怎的就怎的呢?结果让那没的一点人情味的表兄,随随便便间便将这如此美好的的家园给了别人。
啊!好悔啊!这可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爹娘呢!
想起自己的爹娘,陈氏女终于失声痛哭了起来。
那辛大郎又迅个的出手,极其怜惜将她抱进了怀里。
陈氏女在辛大郎怀里,抽抽嗒嗒地哭了一晌,末了说“走,我要去看我的爹娘。”
那辛大郎便又领着她来到了她爹娘的墓地。
陈氏女远远见了自己爹娘的墓堆,不由得越发地悲伤。
啊!那远离了的女儿,那多年不曾被女儿国看顾的墓堆,还有那极疼爱女儿的爹娘啊!
陈氏女还未到达跟前,便凄厉地喊道“爹呀、娘呀”,跟着便挣脱出了辛大郞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踉跄着奔向了墓堆,恨不一头栽了过去,接下来一场撕心裂肺的痛哭,令非凡的辛大郞也为之不忍。
陈氏哭了一晌,这才发觉已墓堆已缩萎了,竟如一团大的土疙瘩,不觉退身,手忙脚乱地抠抱身边的黄土,以为父母添上。
看到此,辛大郞,轻轻地拉她起来,之后,只一个意念,周围的黄土即飞起来了,只瞬间,堆得那墓堆便俨然如小山。
………
回到莒州府的陈氏,一段时间以来,一直直地百无情绪,凄凄哎哎。
在无人的时候,辛大郎宛如她的影子,只要她心中稍稍对他有一念头,任一抬头,一回眸,便能见辛大郎端端庄庄在她跟前,对她默默无语,只深情凝望,而只要稍稍有了人,辛大郎便如一团空气,迅即间便消失了,却是,当周围再回归为她一人时,他便又出现了。
如此,她很欣慰,同时也对他越发的感念。
但,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纵有着这样痴心的爱侣时时伴着自己,却无来由地,仍有那么多的悲伤。
辛大郎见她难过,也好不的无措,之后,有一段时间,辛大郎便不再出现了,但虽说人是不再出现了,但陈氏却隔三差五地发现桌上会莫名多了束鲜花、多了些精美的钗环、珠饰、以及叫不出名字的、好玩的、奇形怪状的玩意和物件,那陈氏便知得是那辛大郎又来看自己了,于是再感欣慰,于是除了将那鲜花插入瓶内,余下的,则通通收藏在自己身边的一小柜内。
再往后,日子如小河流水般悄然逝去,陈氏的情绪也渐渐趋于了平复。
一日里,小姑找上门来说话。
呃,小姑可不与她是嫡亲的表姐妹吗,如此,称谓上从不喊姑嫂,而仍以从前的表姐妹相称,其实,她喊自己的夫婿,也仍是喊表兄的。
那小姑说:“表姐,我是不想去那样的人家的,你能眼见着我往火坑里跳吗?”说着,即要哭。
陈氏见此,立个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原来,这一时,罗大户家的罗大公子要纳妾,看客可知,这罗大公子原是和那娄三娘子有过厮混的,那娄三娘子俨然就是辛大郞置下的一枚毒果,凡经了她,自是再没有繁衍能力的,但凡人世界中,谁个能知道这其中的机巧呢,那罗大公子当然也不知道,他的正房娘子没的生养,为了繁衍后代,他又纳了两房妾,却仍均没的生养,如此,每日里,便在家里骂这个,打那个,通打骂得人家是不会下蛋的鸡,于是,他还要纳妾,这杜松山便又心动了。
陈氏道:“表妹,这都是你那兄长的安排,你当该告他说去。”
小姑道:“兄长为我的事,已烦恼好久了,如今终给我找到了这么个主儿,我是不敢向他说的,要说,你去。”
陈氏道:“表妹呀,他是你的亲兄长,你都不敢与他说,我怎去说?呃,我与他虽为夫妻,却三天两头的吵架,我是说不进的。”
小姑惊道:“这么说,你不去说,你不想管?”
那陈氏颦了眉,不觉叹了口气。
那小姑遂又哭道:“我都这么大了,兄长此时巴不得我嫁出去呢,却不管我去的是坑是井,也只能怪我爹娘死的早啦,跟着你们过日子,没的,象个拖油瓶的,不管也好,你们再也不用管我了,我做姑子去。”
陈氏不由接道:“表妹啊!不是我不管,我是管不了啊,其实,为了你,我也不是没说过,只是你那兄长不听,我俩也正是因此吵的架。”
小姑不由不解,不觉以探询的眼光问陈氏。
这陈氏遂接着往下说道:“我时常地与你那兄长说,咱妹子老实,找个寻常的正经人家,有吃有喝,安安生生能过日子即行了,她也愿意,可你那兄长现自以为有钱了,寻常人家,他看不上,想打发得你到好户人家去,我寻思着,好户人家都是有妻有妾的,而自古哪个大户家里的妻妾有消停过?就说,妹子老实,如妹子到了那里,招架不了,受窝囊委屈,岂不害了她,哪知你那兄长说我是不想让你嫁好户享福,又说因我们家没富过,所以我见不得别人富,天呢!天理呢?谁不知他是靠着我爹娘根基发的?如此,我们已有一个多月,还没说话呢!唉!你说,我过得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啊?他如要休我,趁早休,将我爹娘的房子渎给我,其余,我什么也不要,我带着两女,立马即走。”
小姑立个惊住了,没想到向来温婉大气的表姐嫂子和兄长竟有这样的争执,且竟已走到了这般田地。
小姑立个说:“噫,那可不敢。”
陈氏不语,只定定地看着小姑。
小姑却慌了,此时已不再说自己的事了,只恐这亲亲的嫂子表姐真得走了,不觉慌乱乱地说:“啊!嫂子,我那哥哥,确实是变了,你莫和他一般见识,可千万不能走,你走了,这家可怎办,我又怎办,啊,你又是嫂子,又是姐姐,我岂不是没人管了?”说着即又哭泣了起来。
那陈氏不由也流下了眼泪。
表姊妹俩遂搂在了一起。
不一会儿,那陈氏松开了小姑,两人也相互为对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陈氏说:“表妹,你自己当拿个主见,也不防将你方才对我说的,说与你那哥哥听,就说你不愿意,如他强迫你,你说你做姑子去,看他怎个对待?你毕竟是她亲妹子。”
小姑不免又露出了惯有的忧郁神色,一晌了,却是不说自己的问题,又问陈氏,“表姐,你当真想让哥哥将你休了,不在这儿过了。”原来,她还在为这件事担心。
陈氏别转了看她的目光,叹了口气,道:“他有一个多月,还没进我这个门呢,他还说,没了他,我们家还在卖牲口呢,我爹丢下的家产是破家当,你说,往后,我的日子会怎样?而他后院不又续上了一个吗?留着我,我只会和他治气,如此,我不该是被他打发走了吗?”
小姑不由变了神色,道:“那可千万不可,如他真个让你走,我死给她看!”
陈氏不由有一感动,道:“表妹,我没的那么重要,你可千万不要做那傻事,再说,你那兄长也不会听你的,你吓不着他。”
小姑听了,一阵揣思,末了,象崩溃一样,哭道:“天么!我怎地会有这样不近人情的兄长啊!”哭着间,即又搂住了陈氏,陈氏遂也搂住了她,那小姑便又哭道:“表姐,莫要嫌弃我这不中用的妹妹,往后,你去哪儿,我跟哪儿,我爹娘没了,唯你才是我最亲的人。”
陈氏刚抹干的泪水,不由又婆娑涌出,不由也搂得表妹更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