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晌,秦普思女郎,思得英雄气短,终泪崩,好在这空旷的槐花坡,只属他一人,任由他哭得椎心泣血、擂天倒地,却是苍天不管,大地无声。
且听他哭的这一句,“啊!娘子,我的,我的,我的最亲亲的人啊!”
呵!好不悲惨,好不凄厉,哽哽咽咽,竞上气不接下气,真乃肝裂肠断,铁心人听了也要跟着掉泪,不知那做娘子的听到,该会是何以堪?
下一句,却象道白,喃喃自语,莫不他疯了?
只听他又道:
娘子啊!为夫的终会为你而难为死,难不成,你救了我,却悔了,要收回?那!你就将我收去吧!我的命就是你的。
啊!娘子,没得你,为夫的早已冤死了。
想我秦普自有时时将我看顾的殷殷娘子,却硬是将娘子的切切美意给生生地无情推却了,如那一日,去罗府保媒,有了娘子的暗中随从,说不得便落不入奸人的圈套,也不至于拓跌圄囹,不堪狼狈,又饱受摧残,险些丧命。
其实,为夫的,自已知道,在那些时刻里,那奸人哪能放我,我本已无命了,他分明就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却是你硬是将我从那无情的阎王道上,生生地给截了回来 。
娘子,为了夫,你也如同九死一生,却是费尽了千辛万苦,历尽了千难万险,终救得夫还,只为、只为……啊!荒唐啊,混帐,你竞弃我去了,人生孰重孰轻,你该是明白的,你怎能这堪?
原来,你还有在乎?
可那全都不是实的,难不,你又试我了?
嗐!整天,试来试去,你不自寻烦恼吗,莫不你就是喜欢自寻烦恼?且,试来试去,假得亦能变成真的,你说,你将我引入假境中,是否就象导戏的将戏子引入戏中,结果促成了戏子的假戏真做,这一种却是屡见不鲜的。
所以,我要说,怪你,因你惯会试探我,你是精灵吗,你有的是能耐。
但我刚开始却是不信,想世间,哪个为妻的敢冒如此的风险去拿夫君做试探呢?
我现在信了,你敢,你非凡吗!
………
也怪那尘世间,总有太多撩人的繁花似锦,芬芬芳芳、红红翠翠,又惹人迷眼,而我就是那花丛中迷醉的蝶。
如果那一场是真的,它不该是这么开头的。
我和小凤率先出场,她是女婴,我是一懵懂少年,我抱着她,她象个小蓄,又黑又丑又扒扒擦擦地不安生,我却觉得她有趣,抱着她,连连地逗弄戏笑。
很快,我就成了一小伙,而她已长成为一个假小子般的女孩,屁颠颠地跟在我的身后,喊我“秦普哥哥”,我却正和舅舅家的表哥在骑马呢,对她的喊,很不以为然。
再往后,我该娶亲了,娶得是北街吴家的婉娘,而凤儿已长成了少女,因我家和她家历来亲近,晚上闹洞房,很多人都戏弄我和婉娘,唯凤儿知道远近,和我俩一心,护着我俩,于是有人让她替我俩喝洒,她敢替我,却不敢替婉娘。
后来婉娘死了,小凤哭得比谁都伤心,却不哭婉娘,只眼巴巴地看着我哭,又不时地喊我“哥哥”,让我也好不的难受。
再往后,我遇见了你,却在遇你的当天即病了,又在那山上,我只好先去了小凤家,下马时,她抓着我的腿,还和她爹抬了我,然后她和她爹又送我回了家,亏得她爹因她哥自溺入莲花湖后,已多年不来城里了。
那一天小凤在我家住了下来,之后,你在我屋里对我作无形看顾,为我按脚,我在我屋里呼唤你,竞被她听见了,于是她好奇问我,当然被我给搪塞去了。
我们俩自是也开始了甜蜜的相亲相爱,可舅舅不知,还以为我单挂着呢,给我保媒,说的即是小凤,天呢,在我心中,她不还是个孩子吗?当然也因我正爱你,就一口将这事给回绝了,气得舅舅好不的对我臭骂。
要知我自小没了爹,是舅舅领着我长大的,别提多么得亲我,我生病时,他比谁都急,可我竞为此得罪了他,他险些和我断亲。
因拒绝了舅舅说就的小凤,我不免不好再见小凤,还有她父张胜,要知那张胜对我,即象长辈,又象大哥,一身武艺,好有能耐,我小时对他崇拜得不得了。
如此,我也觉对不住张家父女,特别是后来又依稀听说小凤为此还伤心了一段时间,更让我过意不去。
但我终于又见到了小凤,却不知,我一向不甚留意的小凤竟真得已长成了大姑娘,且象玫瑰花一般的娇艳,大眉大眼,明亮纯净地象珍珠,让我好不的感慨。
那小凤见了我,自是先有扭捏,很快就落落大方,她又喊我哥了,听得那一声哥,我竞有将她当作嫡亲妹子的喜欢,天呢,这个小妞妞,这个小妹妹,在那无人关注的山圪啦里,不知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却长得这般水灵鲜嫩,好不的让人疼爱。
我心血如潮,竞想送她点东西,却怕她不要,就连忙又为她父也置了东西,其实为她父置办东西,也不仅是因了她,我自是对她父向来尊敬而友好的,只是有些时间没见到他了。哪知,这姑娘好不的机敏,硬是不要我的东西,却拒得委婉巧妙,间或中,又跟我磨嘴,好不口齿伶俐,她的心该会多么灵透啊。
她终于拒绝了我的赠送,如此,我便对她更加充满爱怜。
后来你说我“惯会在姐姐妹妹前留情”我百思不得其解,想我秦普一向堂堂正经过活,家亦自有第一美娇娘,何希罕其它莺莺燕燕,况我本就不待见粘花惹草。
后终于想到了,你说的就是我的凤儿妹妹,天呢,你说的是我的小妹啊,不错,她太个鲜艳了,一惯喊我哥,我却是很少关顾她,她又长在深山,缺欢少乐,我对她怜爱,我喜欢她。
那一天,熊力说她坏话,却是编排得我,幸被我撞见,我岂是饶得了那熊力的,遂暴揍了他一顿,但这一切,却也有你暗中的帮忙,不是你让我去得吗?想来,你本也是善良的,你知那凤儿和我有没法说的情愫,却还是让我去了,不知你是为了她,还是为我。
现在,我想,说不得有能耐的你早就知道熊力对凤儿的心思了,因最初熊力街上跟踪凤儿的那场,即是你让我上得中大街修簪子,我去了,正碰上凤儿,一场相遇,使得熊力无从下手。
如此,我便想,我那鲜花一般的小凤妹妹,在我不知的情况下,不知可否被人欺负过,不知有谁能保护她。
终于有一天,我竞跑到了小凤家,只为看一下她好不好,她没在家,却是在路上碰到了我,她又喊了我哥哥,我当个即无措了,她亦好不的不堪,结果她黯然地走了,幸好她走了,不然我会忍不住她的哀怨,而抱住她,她亦是聪明的,已知的我今生已有了你,这一辈,我俩只能相互祝福了。
这一场就结束了,其实,它完完全全是真的,但从出场至结束,开始时,小凤还个婴儿,至最后小凤都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这中间至少有十八年的时间,却是在一瞬间即过来了,而中间各场,情情节节,历历尽显,真象一场大戏,不知你是怎么安排的,竟全装在我的一梦中,你真好个精灵。
………
自喝了瑞娘家孩子的满月酒,我突然觉得自己迫切需要一个孩子,你是知道的,我已说过了千遍百遍,这里,就不再说了。
但毕竟那时,你没怀上我的孩子,对你终究能不能怀上,我亦没个把握,因你自和我们不一类,但我还是怕你难堪,怕你伤心,而不好问你,唯自个焦虑,你能说,我不爱你吗?我嫌弃你吗?且那时,正因你的无形跟踪,与我惹出种种不快,我们别别扭扭,我暴暴躁躁,但我仍对你不舍。
在如此的情形下,又有了下一场,而这一场,却也不知是真的是假的,不知是你的有意安排,亦或是我真正的梦。
我见到了凤儿,却是在小凤家,我们俩一晌呆呆沉沉,眼里都有泪花,终于抱在了一起,之后我们又欣慰地笑了,我说“妹啊,你真的愿意与我家的那位做成姊妹?”
凤儿羞涩不语,头只往我下巴处钻,让我好不的心生爱怜,不由的,就动情地搂得她更紧,又喃喃对她说:“如此,便委曲你了,妹妹。”
说出此话,我好不为难,凤儿却抬起了脸,脸庞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却在笑,我不觉便吻向了她,于是我们便吻了起来,吻了良久,末了,我说:“待你生了孩子,你是娘,她是大娘,她定也是极爱这孩子的。”凤儿莞尔,我们继续接吻,之后我就醒了。
天,幸亏,我醒了。
天,幸亏这是一个梦,竞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但愿这只是一个没有你参与的梦,就象我在未认识你以前,我惯做的梦,自自然然的,如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梦到了小凤,说明我确也真爱小凤,但我也爱你,如此,我便更不敢爱小凤了,那会屈了小凤。
我但愿这只是一个梦,还因我但愿在真实之中,我没有上得过小凤家,没对小凤说过那些混张的话,没对小凤做过那些不应有的亲密,因我爱小凤,就要象大哥爱小妹妹一样,让她有一个纯美的人生,让她有着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爱人,她不能爱我,而我也应只爱你一人,弱水三尺,我只取你一瓢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