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头也看见了杜松山和罗大,那两人还一人打着个灯笼呢, 两人又勾肩搭背,还一边走,一边说笑呢。
黄老头一惊,说:“不好!坏蛋来了。”
黄老头一挠头,又说:“啊呀!老天爷又要打喷嚏了!”说着,一甩衣袖,平地里,突起了一股风,跟着便是飞沙走石,跟着便下起了雨,真个劲风疾雨啊,天呢!那风也真个的厉害,竟吹得前方的杜松山和罗不知到哪去了,只见他们的灯笼明晃晃地飞上了天,呃!莫不,他们也被风吹上了天?
根生见到那俩人,先是有一阵不安,跟着便是起风了下雨了,慌乱中,他顾不得风雨,见这俩坏蛋被风吹的无踪无影,不由又有了一喜。
天呢,人怎会被风吹得无踪无影呢,他竟忘了惊奇了,他只一味地为坏蛋被吹跑了而欢喜。
呵!他喜个什么呀?他竟也说人家是坏蛋。
又是飞沙走石,又是密积的雨,那黄老儿一把拉了根生,急切地说:“小子,快走吧!下雨了。”
根生还在望着远方的天空发呆呢。
老头儿催促着说:“别看了,老天爷急了,那两坏蛋回不来了,咱们快走吧。”
那老头儿跑起来,一点儿也不比个根生慢多少,那老头恨不是挟持着根生在跑 。
两人回到家,风也停了,雨也住了,两人却都累得气喘吁吁,这怨刚才他们的跑得太快了。
黄老头和根生的衣服全让刚才的那阵雨给淋湿了,那黄老头一乐,说:“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就下了这么一会儿,可仍把我们给淋湿了,咳!我还得换衣服。”
那边厢,杜松山和罗大,一觉醒来,已到第三日的傍黑了,两人竟躺在杜松山家原卖牲口的牲口圈内,一人一身骚臭的牲口粪味,嗐!怪前夜里喝酒喝得太多了,竟睡了两天,一切都懵里懵懂的,而原计划着是回杜松山家的,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里。
罗大一醒,即明白过来了,说:“那李大户为人不乍地,他的酒肯定有问题,呃,什么破石榴子酒了,还当老子没喝过石榴子酒呢?”
杜松山说:“人家也没说这是石榴子酒啊! 倒是喝起来有点儿象石榴子酒,还是你说这是石榴子酒呢?”
罗大一愣,问杜松山:“我说了?”
杜松山道:“可不你说了吗?当时,你还直说这石榴子酒味醇呢, 一高兴,竟和人比着喝开了,亏得老弟我替你喝了几碗,要不,还不知你酿成啥样呢?”
要莫说,真个的吃酒误事啊,两人原商量好的,酒散后,杜松山要带罗大回他杜松山家的,现一点儿也记不得了。
杜松山倒依稀记得两人是准备回家的,因杜松山心里有他的小九九吗,可走到半路,起风了,两人竟被大风刮到了天,天!哪见过有那么大的风,竟吹动个人,这除非是在梦里。
难道这是个梦?
嗐!管他梦里不梦里,管他醉里不醉里,反正两人喝酒回来后,是径自落在了这牲口圈里。
……
根生回到菊院的家后,一想到罗大和杜松山要往杜松山家去,便再也睡不着了。
那杜松山和罗大恁个亲密,可不就想将巧妹嫁给罗大吗?
而巧妹恁好,根本就不想嫁给罗大,万一他哥逼了她嫁罗大,巧妹岂不惨了。
另,关键是,自己已喜欢上了巧妹,真舍不得巧妹落到那田地。
另……,另……,嗐!
另,巧妹似乎待自己也好,那巧妹说,如他哥再逼她,她要逃呢,要逃到他根生 的家乡呢?
逃到自己 的家乡呢?那,自己可不随她去。
天呢,既是要逃,可不趁早呢,而非等到……。
不,那就坏了,说不定就逃不了啦。
根生啊,终开窍了。
根生又喜又急,竟有些等不到天明。
根生象锅上的饼,翻过来翻过去,一夜也未曾睡着。
早上,黄老头来了。
黄老头说:“根生啊,昨夜里,黄官人的侄儿来了,说黄官人要搬回他浔阳老家的南山去呢,呃!浔阳南山,你可听说过,就是大诗人陶潜陶渊明写“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那地方,呃,那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本想也带你回去,可又怕你不愿意。如此,你带些菊种,回你老家吧,你在这儿恁长时间了,也学会了种菊,以后呢,你还种菊,还卖菊,只要勤劳,保管你有的吃,有的喝,过的好。呃,这些年,这菊院,亏的有你的辛劳,那黄官人说了,不让你白辛劳。”
这黄老头说着,递给根生一个包袱,根生一看,里面有一大堆的银子。
天呢!
根生一看,立个跪了下来,眼泪遂之便夺眶而出,他喊了声:“老伯!”便立个抱住了黄老头的腿。
黄老头也有一阵的凄然,他拍着根生的后背,喃喃道:“根生啊!好孩子,我们对你也很不舍,但天下,缘聚缘散,终有缘尽的一天,没有不散的宴席……”
黄老头从地上拉起了根生。
根生一晌哽哽咽咽,他没想到竟会是这样,太个突然,他也没想到黄官人竟也知道他在这院里的辛劳。
根生好不感念,就问黄老头:“黄官人呢,我怎从没见过他呢?”
黄老头微微一笑,说:“你看不见他,他却一直能看见你。”
根生停止了哽咽,不由睁大了眼睛, 好不惊奇。
黄老头又个微微一笑,然后呵呵地说:“黄官人是神仙啊,神仙怎能轻易让你看见呢,哈!小子,纵是如此,你也天天看着他啦!你可占大便宜了。”
根生百思不得其解,他说自己天天见着黄官人,那,黄官人到底在哪儿?
根生小时,听老人们说过一些神神叨叨的故事,说其实,神仙无处不在,甚至就在你的身边,只是你是肉眼凡胎,你看不见罢了,难道,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黄老头说黄官人是神仙,根生虽未见过黄官人,但见过黄官人的侄子,想着黄官人的侄子的样子,他隐隐约约地信了,哈!人黄官人的侄子可不就象个神仙一样嘛,且不说人长得干净俊美得世间根本不找不到能比上的,且人家会弹琴、会作画,人家恬恬淡淡,风风雅雅,人家说来即来,说去即去,凡人哪里有那个能耐,呃!人侄子都是这样了,那黄官人说不得就真是神仙了。
根生这一会儿,又是惊又是喜,又是难过又是欣慰,倒把夜里翻来覆去想巧妹的事,给忘了。
哈!真个根生。
黄老头拍了拍根生的肩膀, 笑呵呵地说:“根生啊,你就要走了,快去准备准备吧,你来这儿也这么久了,有朋友啦、熟人啦,也向人说一声,免得人又来找你,而找你不到。”
真个一语提醒梦中人,这根生立马便想到了巧妹, 天呢,这也是个大事。
根生向着黄老儿讪讪一笑,转身就向院外跑去了。
他要立即找到巧妹,让她和自己走,这一次,哪怕她杜家门口有个老虎在把门,他也要什么也不顾地闯进去不可。
啊!巧妹,咱这就要走了,从此你哥再不会逼着你了,而,你也将……,呵!我娶你了。
根生心花怒放,真个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根生健步如飞, 天呢!他已看见了巧妹,巧妹就站在她家大门口,根生的心恨不要从胸口蹦出来。
根生喊了声:“巧妹!”,巧妹愣愣怔怔的,巧妹啊!你还在那傻愣怔啥呢,昨夜里,你哥已领着罗大要去你家了,幸来阵大风,将他们刮跑了,如他们真去得你家,还不定怎得呢?
接下来,正如前些章所述,杜松山之妹依梦中见到的那妇人之说,来到了门口,见到一个人,那人竟知道她的小名,对她好不热烈的亲切,她相信梦中妇人指引她的不会是什么歹事,就跟着那个人走了,先去了菊院,然后,竟不由自主似的,坐着驴车,带着一车菊种,和那人一起回他的老家了。
………
两人回到家,不觉已过了十天半月。
两人种下的菊根,已发芽了。
两人住在破屋子里,白日里一块侍弄菊牙,夜里相携而眠,两人,呃,两人好不的恩爱啊!
巧妹渐熟悉了根生的一切,这根生,好勤恳,好温和,好实在啊,他说,他都认识自己好久了。
呵!他说得是唱本和云话吧!话本里、云话里倒有一对夫妻,一见面,彼此即象是多年前即认识似的,可自己并不是这样。
不!他是这样,自己不是,自己真得是初次见到他,不过,初次见他即觉得他是个好人。
根生,也好奇怪,明明已认得巧妹好长时间了,巧妹三番五次上菊院,找他,找黄老伯,怎说她是初认识自己的?
根生想起黄老头儿说黄官人是神仙。
而这里面一切都太希奇了。
敢情,这中间一切都 是神仙在安排的?
根生与巧妹虽对这一切都感希奇,但又对这一切都很满意。
巧妹自知自己不是有多大本事的人,原对自己的将来,从不敢有任何非份之想,且想的一直是,过日子只要不用看人的脸色即妥了,甚至扒望自己将来的夫婿不要有多大的能耐。
没想到,哥竟想让她她嫁给罗大,吓煞她了。
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嫁给罗大,且还嫁给了一非常忠厚、非常体贴自己的夫婿。
根生自小没爹没娘,也没兄弟姐妹,原想着,这一辈还就这样了,还不一个人自己过一辈子妥了?
实在想不到,自己也能娶到媳妇。
实在想不到,自己的娶到的媳妇也和自己一样,只老老实实,安巴巴过日子。
哈!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