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秦普与李班头,崔文书、钱秀才等在李班头家说话,不觉天已晚,李班头要留下众人吃饭,众人一番推让,终拗不过李班头,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地留了下来。
那李班头打开橱柜,见酒少了,遂喊其娘子刘氏。
刘氏正在里屋,脱下她的鞋,修鞋子呢,原来她这鞋子的绊儿很容易开,也不合脚,刘氏扔了几次,终没舍得,结果又拾掇拾掇便,穿上了。
刘氏听得一声叫唤,却是不敢听第二声的,再有第二声,那比吆喝个孩小还厉害。
所以这刘氏听的一声,立个放下鞋,穿好,应声而出。
李班头吩咐刘氏去南街卖老酒的刘葫芦处,再打点儿老酒。
妇人得令,飞快地出门,打酒去了。
李班头则进了厨房,三下两下,不过半个时辰,便拔拉出了晕晕素素、有热有凉的几个个小菜,跟着便端上了桌子,又拿出家中还剩着的半触酒,哥几个坐下来便开张了。
半触酒只一巡,便见底了,却是这打酒的妇人还没回来,这李班头便嘟哝开来了,道:“也不知又停到哪儿了,真妇道人家啊,涎一张无缝的穷嘴,走哪说哪,也不分个时候,嗐!要不是相不中她做的菜,我打酒去好了。”
话音刚落,刘氏却进门了。
刘氏进门即大声嚷道:“好造化,好个造化啊!”脸上直急切地兴奋笑着,直笑得合不拢嘴,连那李班头在直梗梗地瞪她,也没看见。
秦普见她这般喜眉涎脸而手舞足蹈的样子,道:“死婆娘!还不快来,当心挨打,哈!恁高兴,莫不拾到钱啦?”
妇人一边放下酒,一边兴奋地说:“诶,还真让你说对了,就是拾到钱了,快,我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来,大伙数一数”说着,从袖中摸出她那灰不拉及,黄不溜揪的手帕子,掂起一角,银子便哗拉拉地倒出来了,竟落了一桌子!有近三十两。
众人啧啧。
那妇人便讲起来了,说:“他不让我去南街刘葫芦处打酒吗?那刘葫芦关门了,我正烦恼,却立个想起下街还有个铺子呢,结果我就又去了那里,走到半路,鞋上的绊儿又掉了,那不刚才我还在里屋修理吗?还没修好呢,这催人催得跟催命似的就叫我去给你们打酒了,我一弯下腰,发现鞋边有几个枯菜膀子,灰不灰,黄不黄的,我原还以为是个死老鼠呢,天呢!吓了我一跳,我踢了它一下,下面哗哗啦啦的响,这才知那不是个老鼠,我一看竟是零零落落的银子,摊腾得我脚边到处都是,而周围也没有任何人,天呢!俺这老没时运的,此次,竟也发了点儿小财。”
说到这,那崔文书接道:“赶快将那破鞋子扔了吧,立马让我那老兄再给你买件新的。”
钱秀才立个说:“不!不能扔,不是这鞋,她能拾到这银子吗?要我说,她得将这鞋供起来。”
那秦普说:“要我说,那还不如将哥供起来,不是哥让留下来喝酒,又让她去打酒,她怎拾得这钱呢,说不的,此时,她还在里屋修她这鞋呢。”
众人呵呵!
那妇人却又插进来了,道:“照这么说,那还得亏了俺那不省事的二小子啦,要不是他偷了这酒喝,也没的这酒不够,也免的我上街又打酒去了。”
众人不觉又乐,却是这李班头一晌一声不哈后,突冷冷冒出一句:“不易之财,你在哪检的,还放哪里去。”
众人不由停止了嘻笑。
刘氏懦懦地看了众人,小声说:“你们可都看到我家这不省事的了,我整天跟他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动不动就这个正经样子,我这还给谁去?”说着说着,泪便来了。
那崔文书问李班头:“这钱是偷的?”
李班头拗着头,未置可否。
那崔文书又问:“这钱是抢的?”
李班头仍未置可否。
那崔文书便说:“这不偷不抢的,你做什么张致?显得你在这世上最干板?最撇清?真个的不消停、不省事!”
秦普也道:“大哥没的这般粘质,莫说嫂子检到,任谁检到也要拿走的?你敢说,你将这钱放在原处,让很多人看见,他们不抢吗?谁能说出这钱是谁的?他有记号吗?”
钱秀才说:“老年里,有个故事,说有个人正路上走,想解溲,就蹲进路边的玉蜀黍地里,头朝外,刚蹲下,却见路上有一干的玉蜀黍叶子,那叶子下好象有一吊钱,这人便迅个提上裤子来检那吊钱,不料到了跟前,掀开玉蜀黍叶一看,呵!这哪儿是钱,分明只是一滩驴粪蛋儿,这人感到好笑,遂又返回了地里,重又蹲下,可蹲下后,又看见路上的那一滩象极了一吊钱,且怎么看,怎么象,不由好不甘心,便又提上裤子去了,到跟前一看,仍是一滩驴粪蛋儿,不由又笑笑,又回去了,如此一连跑了四五趟,末了终确信他不是钱后,才安下心来只一心一意解大溲,不想,这时,路上又过来一个人,人家走到那滩东西跟前,弯腰拾起,它还实实在在就是一吊钱,呵呵!这当该如何解释?”
众人默然,无不感惊奇。
那钱秀才便又分析起来了,“嘿嘿!这钱不是他的。如此,今嫂子遇到的那钱,也是单单在等嫂子的,要么,刘葫芦家常学上人烟闹市,今怎偏恁早即关了门呢,害的嫂子又跑了恁远,那是她的钱在叫唤她,这叫‘是你的即是你的’。”
众人笑看着李班头,李班头也没的再说其他。
众人又喝了一巡,那崔文书讲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其实,咱也不是笑话人谁谁谁的,前时,有个案子,那家主很有财势,娶妻十年了,可其娘子一直没有生养,这家主便将一切责任都归于了女方,女方娘家穷,弱势,这家人便将女的给休了,女的回到娘家,爹娘均没了,哥哥嫂嫂特看不上,很快不出半月便又将她嫁人了,不想到了第二家,这女的便有了,现那家人,非说这孩子是他们的家的,硬要,这第二家的怎会同意,如此便打起了官私,结果落他个一场胡闹,孩子该是人谁家的,即是谁的,呵呵!这东西还有滴血认亲呢,核桃长不到枣树上,真的假不了,假的也当不了真。”
这时,那钱秀才又插上来了:“还有,你道那杜松山吧,即租秦官人家房子的那个,其正房娘子,本是其姑家表妹,那人物长得别提有多个端庄齐整,性情也好不的温娴,光看她在为那小姑子的终身事,已不知跑我家多少次了的上面,即可知她的温娴,不想,如此良人,却仅因只为他生了两个姑娘,这杜松山便不待见了,想方设法再生儿子,遂纳了妾,又纳了丫鬟, 这不纳了妾又纳了丫鬟后,还是没有任何动响,这杜松山,现已泄气得不得了
秦普吃酒完毕,正独自回家,蓦然想起第一次去罗府赴宴回来时,初次发现女郎做无形跟踪自己,让自己好不恼恨,之后,他虽烦恼,知女郎爱他,女郎又说不再如此,他已基本接受了,却是不完全相信女郎 。而这一时刻,他又独自,冷冷清清,不免觉少点什么,不觉以为女郎又跟了自己,就涎涎地说,“出来吧,娘子!你不爱监察为夫的吗?现没人了,你该出来向为夫的说说,你都看见了为夫的刚才一晌都做了什么。”说毕,见周围没个响应,那秦普不觉悻悻,语气就有了变化:“作什么致,撇什么清,你道你不出来,爷即不知你在爷身边吗?。”周围仍没得响应。
那秦普毕竟是有酒的,想起女郎,原还是爱的,本想让她出来和自己说说话,以消磨着回家 ,却见女郎未出,遂认为女郎是恼他责问过她,而赌气不见他,不觉就恼了,恰走至万香楼勾栏,一个恣意,即走入了里面,心里恨巴巴的,正前面所说,你虽不出来,可我已是知你。你不就在我身边在看着我吗,那你就看吧,我来给你表演一段,让你看看爷有多么的高明,有多强的手段。
秦大官人,入得万香楼,又香又帅,万香楼的花魁们一见,立个蜂涌而上,前呼后拥, 那秦普笑道:“哈哈,娘子,你可该看到,爷有多么招人待见,等会儿,你再看看爷与她和你有什么两样”,说着牵动嘴角,眉毛上扬,故意作得意状。
那些女娘们,见他笑得明媚灿烂,都认为是笑向自己的,遂都跟在他的身后,拥着他来到一个房间,秦普回过身,见身后莺莺燕燕、粉粉红红一大群,不禁乐了,道:“好一个花团锦簇,怎的,都想和爷玩玩?”
众女一个个喜眉涎脸,嘻嘻哈哈,兴致勃勃地围着他转,嘴上又“大官人”“大官人”地叫个不绝,直叫得莺嘈燕咤、叽叽喳喳、热闹非凡,那秦普好不的哈哈大笑,刚靠在床上,众女已七手八脚将他剥开了,哦!好个伟伟岸岸的大官人,不愧是炼家子的身躯,好不的身高体阔、肌肉精壮,更堪......,众女兴奋打量,不觉咂舌连连,不知由哪个起了头,便一哄扑到了他的身上,秦普又个哈哈大笑,一时间,脱下的衣裳,外衣、小衣,和着掉下的钗环,乱七八糟地横飞,各种气味,轰轰然,四处弥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