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若离步入中正堂,已经到场的众人纷纷停下攀谈,站了起来,目光迎着看向王若离。
王若离长期待在红枫小筑,所以仔细说起来,与在场的各掌事、护卫队长其实并不熟络,甚至可以说,有些陌生。
“各位好,我是王若离!”王若离径直走到堂上主位座椅,环视了一圈众人,坐下后缓缓地道,“今日召集各位议事,只有三件事!”
“其一,父亲不在荆阳期间,由我主事!”王若离看了几眼冶铁兵工掌事梁知节,语气故作加重地道,“记住了,由……我……主事!倘若我远行外出,则遇大事可请……六……夫……人……决断!”王若离看着许广清等几个护卫队长的脸色,旋又看了看钱庄当铺掌事郝大仁和武行掌事黎成。
“属下领命!”众人纷纷揖礼答道。
“其二,荆襄国三大世家同气连枝,相互依存,更何况本少爷还与谢家家主之女谢灵韫有着婚约,如今我王家正值王攸大长老新丧,实力受损,更应做好与其他两大世家的友好关系,互惠共利,你们说是吧?”王若离摸了摸眉毛,缓缓瞧着各人神情,最后眼角微微看向金玉瓷器掌事吴墉和盐茶米肉掌事魏莹问道。
吴墉是个干瘦的老者,眼见王若离目光瞟来,赶紧站了起来,慌慌地答道:“少爷所言极是,我王家当与其他世家休戚与共,紧密合作。”
魏莹则是个微微发胖的中年妇人,顺着王若离目光看来,也是起身,有些担心地看了吴墉一眼,少爷的话明显是反话啊!你怎么能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呢!当下有些诚惶诚恐地道:“属下斗胆,平日合作固然重要,不过如今时势微妙,更应做好自我防护,一切以王家利益为重。”
王若离听完两人的回答,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未评价,只是语气淡淡地接着道:“其三,连日来谣言四起,我王家内部进了太多的奸细啊!”突然,王若离一个转头,语气暴戾地呵斥:“郝大仁、梁知节,你二人可知罪?”
郝大仁和梁知节两人一听,顿时蒙了,慌忙跪下:“少爷明察,属下不知所犯何事?”
“哼!吃里扒外的东西!”王若离眼神冷冽,指着郝大仁道,“郝大仁,别以为你连日来闭门不出,便可以瞒天过海,你真当本少爷是傻子么?”
“冤枉啊少爷,属下闭门不出仅仅只是为了躲避是非,并未做出任何损害王家之事啊!”郝大仁心内大慌,因为他深知少爷是绝对有能力让他死的。
“郝大仁,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一边的康连发恨恨地道。
“共事十余载,今日才知道,郝大仁,原来你竟是奸细!” 黎成直接站出来叱责,“昔年你被谢家逐出商铺,是老爷好心收留你,让你改名换姓,并委以重任,没想到你竟是狼子野心!”
“还有你,梁知节!”王若离接着指责梁知节,“你以为私铸一批三级宝剑就能把大家的目光都引过去么?偷偷做下的事情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哈哈,你想得太简单了!”
“哼!属下不知少爷说的是什么!”梁知节倒是嘴硬,没有求饶。
“放心!”王若离慢悠悠地道,“本少爷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魏莹偷偷瞧了一下王若离神色,心内打定主意,跟着站出来为王若离壮声势:“梁知节,看你平时敦厚谦逊的样子,没想到你竟然包藏祸心。”
“梁兄啊梁兄,枉我黎成平日里敬重你的为人,没想到你竟是这种奸佞小人!”黎成痛心疾首地道,“七年前你在零陵城被人打成重伤,是老爷背着你走了二十多里路前去就医,让你侥幸活了下来;两年前你因妹妹受辱,手刃桓家子弟桓兴,也是老爷帮你按下官司。梁知节,老爷对你恩重如山,你怎么能这般忘恩负义呢!”
“黎成掌事身为武行掌事,本少爷之前竟会以为只是一介武夫,真是大错特错!”王若离嘴角笑笑地看着黎成,“没想到黎成掌事对其他掌事这些陈年旧事,竟也知道得如此清楚!真是让人佩服!”
“少爷谬赞了!”黎成眼里细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得意,“属下只是深恶此二人狼心狗肺,情不自禁道出过往,其实这些大家仔细想想也都是知道……额……原来少爷是在打草惊蛇,真正想引出的人……是我吧?”黎成面上不由得面容一滞,有些懊丧。
“是啊,说得口都渴了,你知道了,可是已经晚了!至于郝大仁和梁知节有没有背叛,看看刚才你给的评判便知了。”王若离淡淡地道,“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哈哈,王若离,没想到竟被你看破了。”黎成被点破,脸上由懊恼变为凶戾,“只是,那又能如何!王若离,本不想这么早跟你翻脸,都是你逼我的!”说着,展开身形,欺近王若离,一旁的裴琼一见,慌忙拔剑迎击。
黎成身形一侧,避开长剑,只见一个侧踢,便踢退了裴琼,不过身形还是被挡了下来。而裴琼后退中,嘴角溢出鲜血,显然不是对手。
旁边几个掌事惊见黎成暴起袭向王若离,纷纷运气想要前来解围,只是忽地一个个软倒在地。
“如此轻松击退裴琼,看来你是多年来,一直把自己的修为隐藏在养气期,实际上是筑基期吧?”王若离眼见黎成来势凶悍,不由皱眉。
“不错,我隐忍多年,终于可以扬名立万了。哈哈!今日又有谁能阻我!”黎成看着堂内众人要么瘫坐在地,要么靠在椅背,一个个都成了待宰的羔羊,忍不住得意地大笑。
“一旦运气便即散气无力,看来都中了散气水。”散气水无色无味,并非毒药,只是让低阶修者两个时辰内使不出气力而已。王若离环视堂内,见众人都中了药性,唯独自己和裴琼无事,顿时明白,“堂内唯独我和裴琼没有饮茶,看来药水是下在了茶里,如此能使堂内全员中招,看来不但茶房伙计混进了奸细,恐怕药行掌事熊胥,你也有份吧?”
说着,王若离冷冷地看向熊胥。
“哈哈!”原本瘫坐在靠椅上的熊胥,闻言微微一愣,继而一改脸上假装颓丧无力的表情,手上端着茶杯,霍地从椅子上站起,“少爷真是目光如炬,熊某佩服佩服!”
熊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头的茶杯往地上一摔,哗的一声落地,茶杯摔得粉碎。
“怎么?摔杯为号?”王若离见此,淡定地道,“莫不是,在通知议事前一直找不到人的任蘅展开行动?”
“聪明!任蘅早已在堂外设伏,就等着摔杯的信号杀入了!在场各位也不用指望叫人求援了,今日若不肯好好配合,就休怪熊某不念昔日共事之情了。”熊胥环顾一周,言语笃定,又有些跋扈,“不过,少爷您放心,我们不会要了你的性命,顶多就是挑掉您的双手双脚,让您失去反抗之力而已,您可是我们要挟王天洋的重要筹码呢!哈哈!”
门外传来一阵哗变,听声音,隐约可察是一面倒的屠杀,看来任蘅已经控制住了门口的护卫。
“这么说来,六夫人和若冰妹妹被暗中控制的信息,也是你们故意让小木发觉的吧?”王若离不由问道。
“不错,我们料想你肯定会偷偷派于仲谦过去救人。”熊胥心情愉悦地道,“只是没想到你比想象中的还要配合,你竟然把所有掌事和护卫队长都集合到中正堂议事,哈哈,真是机会难得啊!”
“原本熊胥邀我一起发难,我还在犹豫不决。”黎成接着道,“若于仲谦随伴你左右,我们还真是难以下手,哈哈,你真是作茧自缚,以为修为到了养气期,便有恃无恐了么!如今有你这个人质在手,于仲谦还不得乖乖就范。”
“是啊!若不把所有可以威胁到你们的人齐聚一堂,让你们有一网打尽的机会,你们又怎么会动心!”王若离依然镇定,“若不把于老调离我的身边,让你们看到杀我的希望,你们又怎么敢动手!”
“你什么意思?”黎成顿时疑惑,脸色微慌。
“原本只是想着打草惊蛇,不料你们太急不可耐了!若你们不付诸行动,那我也只能是停留在怀疑。”王若离缓缓地长身站起,握着剑柄道,“只是事已至此,那你们可以去死了。”
话语未毕,王若离便飞快拔出手中的七级宝剑残殇剑,一式“秋风扫落叶”,疾速扫向黎成。
“怎么可能……”黎成仓促应战,手中长剑横挡接招,只是电光火花间,就被王若离突然爆发出来的剑招和气势所震慑,长剑直接被王若离的凌厉一击砍断,连同握剑的右手一起削飞。
还未待黎成发出受痛的惨呼,王若离连着又是一式“叶落中霜天”,在黎成的惊恐中当头直直劈下,从脖颈切到下腹。鲜血如注,不要命地往地上喷洒,黎成圆睁的双目透着一股不敢置信的眼色,直接往后摔下。
一边原在志得意满的熊胥,一下子目瞪口呆,这什么情况?筑基期的黎成竟然被少爷两招秒杀!这得什么修为才能办到,恐怕煅基期也无法如此轻松办到吧!
其实,王若离不过刚筑基而已,之所以能产生这样的震慑场面,原因无非有三:其一,以七级宝剑残殇剑削黎成手中的普通长剑,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其二,王若离话语未毕,毫不拖沓,直接出手,打得黎成一个措手不及;其三,虽然同在筑基期,但王若离以红枫心经配合秋枫剑诀的剑招威势实在远超黎成太多。所以才出现了这样两招制敌的震撼场面。
这下子,不仅仅是熊胥,整个堂内众人,看向王若离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熊胥直接被吓破了胆,以黎成筑基期的修为都被秒杀,自己不过养气期,焉有命乎!当下直接撒腿往外跑去,裴琼一见正想追去。
王若离运使飞枫术,残殇剑脱手而出。
熊胥被残殇剑从后背直直刺入,携着剑势,又被直接钉在了堂内的大柱子上,口吐鲜血,抽搐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这个时候,屋外远远地传来于老的声音:“少爷,里面情形如何?”
“已经了结!”王若离朗朗地清声道,“于老,外面反叛的护卫,一个不留!”
“领命!”于老自信的声音传来。
“裴琼,去请孙春满过来,帮众人解了这散气水!”王若离吩咐道,“另外,再调派一队护卫,守好中正堂。”
“属下这就去!”裴琼风风火火地出去。
等到于老提着邓临、任蘅的首级进入中正堂,这场闹剧也正式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