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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咱们这,这是不是,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要是这么个搞法,咱们跟模范军,可就是死仇了哇……”
就在模范军这边群情激奋、纷纷请战的时候,对面河沟后不远处的一面土墙后,刘良臣看着这些可怜的女人和孩子,心里也有了一丝不忍。
跟十几二十年来,一直手握实权,封伯封侯的刘良佐相比,刘良臣看着是人模狗样,实际上,他只是附庸,某种程度上,他连掮客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皮.条客’。
他能有此时的身份地位,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哥是刘良臣。
别看刘良臣在劝刘良佐的时候舌灿莲花、豪气冲霄,跟无双的国士一般,但要真独领一军,正面解决问题,他绝不是个。
说白了,他就是个贪图享乐的公子哥,恶劣的确是也恶劣,但心中究竟是还留有一丝底线,也并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
刘良佐却是全然不同!
身为执掌一方的统帅,没点枭雄手段怎可能坐得稳?
此时听到刘良臣这话,刘良佐老脸也是一黑,极为不悦的看向了他:“那你说怎么办?合着,咱们就这么直接当着徐长青的面搞?他要是再来那劳什子的什么热气球,你我兄弟也要给他陪葬吗?!”
刘良臣这话无疑也戳痛了刘良佐的神经,直接戳破了他最不想面对的那种情况。
就好像是后世非洲许多军阀,正当头的时候,那真一个比一个嚣张,一个比一个跋扈,恨不得就天王老子第一他老二了。
然而!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跟他提,你不想想,等战后米国大哥要审判你,那该怎么办?
这种时候,只要伪装的像,说自己有米国大哥的关系,九成以上的机会,能在这种军阀身上赚的飘满钵满!
刘良佐身为老字号的老军头,显然比那些‘激情派’居多的非洲军阀更内敛,城府也更深,却同样也更惧怕遭遇到‘秋后算账’。
这也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被灭族都是正常……
“这……”
刘良臣一时也是无言。
对啊。
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
如果完不成主子交代的任务,那才是更大的麻烦……
不过刘良臣也是机灵,很快便是反应过来,忙低低道:“大哥,您要是有办法,也别瞒着小弟,咱们可是亲弟兄啊……”
刘良佐眉头微皱,并没有直接说话。
沉吟半晌,他道:“时未至矣啊。先把今天的事儿过去再说!不过,你小子留点心!”
刘良臣瞬时便明白了刘良佐的意思,忙道:“大哥,您放心,小弟今天就盯着这事儿了!”
……
徐长青最终还是强自压制住了群情激奋的众将。
战场是什么地方?
这是人类最残酷的场所!
始终保持理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别提是感情用事了。
如果徐长青现在冲动了,可能是能救下这两三千号老弱妇孺,但是,却是有更大的可能,将整个大明的亿万生灵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就算心中同样十分不爽,徐长青也必须要保持克制,这是一个领导者最基本的素养!
打发掉群情激奋的众将,徐长青不由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东西是坏事
却又是好事。
一是提起了模范军儿郎们同仇敌忾的士气,再者,刘良佐众人都汇聚到泉头村,曲阜城那边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但这同样也起了个极为不好的头。
如果清军众人因此认定徐长青对这些汉人奴隶抱有同情,把更多的汉人奴隶推出来修工事,就算不至于模范军有实质性的杀伤,那种覆盖力却是决不能容忍的!
好不容易刚刚趟过了一个泥潭,却马上就要陷入另一个新的泥潭,徐长青一时也有些止不住的头大。
战争。
这玩意儿永远别去想什么底线,因为这玩意永远都不会有底线!
思虑一会儿,徐长青连番下了数道命令,不去理会那些可怜的老弱妇孺,也不去理会刘良佐几部人手,各部都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这种间隔一会儿、明显带有后手、让人期待的连续命令,很快便是将模范军的军心稳固下来。
诸多儿郎们虽是还有不爽,更多的却变成期待,等待休息好了,晚些时候,好好的干这帮狗汉奸!
不过一直思前想后到中午,徐长青还是没有什么破局的思绪。
‘百团大战’的作战方式固然有一定效果,可是清军的布置完全稳如老狗,这就没有多少空子可以钻了。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这种几如是一战便能定鼎乾坤、直接决定两国国运的大战事,想多尔衮兄弟他们主动犯大错,几乎是不可能的。
徐长青也只能不断的审视双方的优缺点。
此时,清军无疑依然占据着相当重的主动权!
如果把这东西实质化,清军至少要占据七成、甚至是八成以上的主动权,模范军则只能有两三成!
这个对比还是很悬殊的。
但没办法,现实就是这么残忍!
模范军此时如果全面出击,在不计代价的前提下,或许能击溃一部分清军,却是绝难与曲阜合流,乃至是直接丧失掉这场战事胜利的可能性。
因为击溃不等同于实质的战果!
有很多时候,击溃很重要,因为要占据大势,但是,大清国这种有着它的特殊性。
他们是以真满洲为核心构架,这种种族优势几乎牢不可破!
模范军想要达成目标,只能是尽可能的击杀他们的有生力量,让他们疼,让他们怕,让他们刚不住,建制被冲散,由此再溃败,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思虑间,徐长青越发的烦躁。
狗日的多尔衮把刘良佐、石廷柱、马光远这些狗东西摆出来,就已经摆明了,他们绝不会跟模范军走正面,起码在这几天内。
这就意味着,他们要用柴火生生耗掉模范军的锐气啊……
绝户计!
也莫过于此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小小旗官,还敢到这里来添乱?再敢吵闹,看老子不抽你的板子?!”
正思虑间,徐长青忽然听到指挥台下有些噪杂,本就有些心烦意乱,徐长青一脚把旁边的椅子踢飞出去,便出了木棚子查看。
只见,不远处的中军门口,一个身形略有瘦小却很机灵的小旗官,正在跟值守亲兵交涉。
“怎么回事?”
“午睡时间,你们吵吵个什么?都把军法忘了吗?!”
此时雪已经停了,但天依然阴着,不出意外,晚点还会继续下雪。
东面方向,刘良佐他们的工事已经颇具规模,或许
是也不想把徐长青得罪的太狠了,那些汉人的老弱妇孺已经被带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值守亲兵听到吵到了徐长青,被吓了一大跳,赶忙急急跑上来跟徐长青解释,说这小旗官有军务要跟徐长青汇报。
看徐长青眉头皱的更紧,亲兵忙又低低补充道:“大帅,这个张太平,昨晚用陷阱抓了个镶白旗的牛录章京……”
“嗯?”
徐长青顿时来了精神,却是看向这亲兵。
“……”
亲兵顿时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畏畏缩缩的不成模样。
徐长青不由被气乐了,没好气的踢了这亲兵的屁股一脚:“老子还没你想的那么小气,把张太平给老子叫上来。”
“嗳,是!”
亲兵顿时大喜,忙是揉着屁股急急去叫人。
刚才,他在下面看似是在难为张太平,却未尝没有主动让徐长青听到的意思。
毕竟,现在时局很不明朗,他们这些亲兵都是注意到了徐长青的艰难,此时这张太平虽然位卑职低,但是有着昨晚的功绩打底,大家已经认可了他。
他此时主动跨级过来找徐长青汇报工作,俨然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能提携一把,这些亲兵们自也不吝惜提携一把。
在徐长青的刻意控制中,模范军中始终存在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隐隐真实存在着的‘下克上’氛围。
当然,这并不是跟当年日军一般真正的‘下克上’,而是保持军队活力的一种手段。
要给年轻军官们说话的机会!
若徐长青所料不错,张太平这小子,肯定是他们千总队内部已经达成了一致,要把他推出来。
不多时,张太平便是紧张又兴奋的来到了徐长青面前,赶忙恭敬磕头行礼。
这小子长的比远看还要更机灵。
尤其是一双大眼睛,贼溜溜的,就像是发现了美食的小老鼠。
那种灵动之感,便是徐长青都有些惊叹。
特别是这小子机灵中又透着淳朴,磕头行礼都一丝不苟,徐长青很快也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
但徐长青没着急让他起来,玩味道:“你小子好胆啊!我模范军的军律,第三章第七条是什么来着?给老子背一遍!”
张太平一哆嗦,还是下意识背起来:“回大帅的话,我模范军军律第三章第七条是有问题第一时间汇报给直属上级,然后……”
等他完整背了一遍,徐长青笑骂道:“你小子脑子还没糊涂吗。但你突兀的跑到老子这里来,是什么?明知故犯吗?”
张太平本来还想缩着,可眼见徐长青识破,哪还敢再隐瞒,忙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述说一遍。
正如徐长青所料,这厮在王洪洋部中已经是达成了一致,把他推出来。
看这小子真的怕了,徐长青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行了,你的鬼机灵劲呢。老子还没打你军棍呢,你就怂了?说说吧,找老子什么事儿?”
见徐长青脸上有了笑意,且不似作伪,张太平这才稍稍放松,忙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仔细对徐长青叙述起来。
徐长青刚开始还没怎么在意,以为是王洪洋这帮熊玩意想借着张太平这小子的日子主动挑起战事,发泄他们的怒火。
可~~,听了没多会,徐长青便逐渐郑重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张太平的眼睛道:“你从哪里判断出来,我模范军的炭火现在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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