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任在建筑工地做工,真实地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辛苦。
因为没什么技术,只能做小工,帮师傅打杂,搬材料,装模板拆模板浇筑水泥等等。拆模板时地上的模板到处是钉子,特别是地下室一片漆黑,一不小心就会扎到脚。庐任有一次就踩到了钉子,疼得要命,那工头见庐任踩到了钉子,便弄了个太阳灯过来看,脱掉鞋子后发现脚板下全是血,忙弄块木板不断地拍打他的脚板,说只有把伤口里的污血全放出来才不会发炎,并嘱咐他一定要小心。
这些事都不算辛苦,最辛苦的是浇筑混凝土,因为工程巨大,浇筑混凝土必须一次性完成,所以时常需要连轴转,有时连续干个四五十个小时也正常。
工地上有两台搅拌机,工头安排庐任和史奴一人负责一台,往里倒水泥。别人将沙子石头倒进来后再放一包水泥下去,一包水泥一百斤重,抱在手上十分重,丢到料斗里后还要将袋子割开来再将水泥倒出来,一天要搬好几吨水泥,一天下来累得人都要趴下来,浑身上下都是水泥灰尘,好像泥人一样。更要命的是,因为工程量大,一开工就不能停,工头又找不到人来做这又苦又脏又累死人的活,便常常逼着庐任连轴转,几个月下来,庐任累得人都瘦得不成人形。
史奴懒惰无比,常常找借口不上班,不但懒还邋遢无比,他连被子都没有,便跟庐任睡一个被窝,这人常常连脚都不洗浑身脏兮兮地钻进被窝里,没几天,庐任的被子就好像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一样脏得吓人。
工棚里几乎所有人都憎恶这个史奴,工头也痛恨他,好几次跟庐任说:
“这史奴是你什么人啊?跟个人渣垃圾一样,懒得要命,又脏得要命,你怎么会跟这种垃圾呆在一起?我其的好几次都想将他扫地出门叫他滚蛋。”
庐任心里其实也厌恶史奴,可是他却一心将史奴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幻想明年跟他一起去前川。
史奴时不时吹嘘自己以前多么辉煌,他说我以前常用大哥大跟我大伯打电话,大哥大你知道吗?你可能连摸都没摸过吧?
庐任确实没摸过大哥大,不过倒见过,在那鞋厂里,看到那什么总经理拿个大哥大在讲话,那个威风气派着实有些吓人的。
史奴说:
“我以前经常拿大哥大打电话,都习惯了,我还给了一个给我女朋友,我女朋友高兴得要命,没想到这臭女人却拿去卖了上万块钱拿到钱就跑了,气死我了,如果让我抓到一定弄死她。”
庐任听得入迷,他是深信史奴以前也是很辉煌的。见庐任很信任自己,史奴又说:
“明年到了前川让我伯父送一个大哥大给你,我跟你说我大伯钱多得很,一个大哥大对他来说简直跟一包两块钱的香烟一样。”
庐任充满了期待,不过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问史奴,去前川不是要边防证吗?没边防证怎么去啊?史奴不以为然地说:
“我姐夫是省公安厅的处长,办一张边防证还不是小儿科吗?你放心,一切事情我都会为你办妥。”
庐任深信不疑。
在工地上苦熬了几个月终于到了年底,不过工头在结工资时却出尔反尔,原来说十五块钱一天自己出伙食费,结工资时却只肯给十块钱一天还要自己负担伙食,等于一天才五六块钱,这不明摆着是杀好猪再讲价吗?庐任觉得受到了愚弄,去找工头评理,工头说小工都这样算又不只对你一个人,过完年你如果再来一定给你十五块一天。
切!还来?庐任有些愤怒又无可奈何,钱在他手上他说给多少也只有由他说了算。工头一算,庐任扣掉各种费用只拿到两百多块钱,连三百块钱都没有,史奴则更惨,一百块都没有。
庐任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去,那被子脏得吓人,只好扔掉。史奴跟他说你先去我家等我,我去省城找我姐夫帮你办好手续再一起去前川。庐任同意了。
两人买了同一趟火车的车票,庐任买到半路,史奴则买了到省城的票,庐任到站后再坐汽车去史奴家等他。快到站时,史奴说你先给我两百块吧,办手续要花钱,你去我家等着。庐任于是将两百块钱给了史奴,自己则按史奴给的地址找到了史奴家,却惊讶地发现史奴家里竟是破败不堪,只有一个老父亲在家,听了庐任的来意,他父亲气得大骂:
“这个畜牲不是个人!小伙子他骗你呢!哪有什么大伯在前川开工厂啊,他姐姐在省城做环卫工,他姐夫修自行车,哪当什么处长啊,这畜牲到处骗人,哎,你怎么就信他吗?”
庐任听得如五雷轰顶般懵了。他完全没料到史奴居然处心积累编一大套鬼话来骗他,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两百多块钱竟然就这样拱手送给了这么个人渣!
庐任心里顿时将这史奴恨了个咬牙切齿,真巴不得能一刀捅死他!
史奴的父亲说:
“他骗你钱我也没办法,他也没给过我一分钱,我也没钱给你。”
庐任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好傻,那史奴一看就是个人渣垃圾样,人人都讨厌他自己却对他深信不疑,竟会让这么一个人渣样的畜牲给骗了,真是难以置信。
庐任没钱了,又一次陷入困境,虽然史奴的那个家离以前那农场十分近,但庐任发过誓,无论如何也不再回那个农场,所以,他只有恨恨不已地诅咒史奴那个人渣,再想办法下一步该怎么办。
庐任又一次回到了老家,他也没地方可去,使去找姐姐雪茹,雪茹见好几年没回来过的庐任又回来了,也很高兴,知道庐任被骗了两百块钱,又气又难过∵
“哎,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容易被人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