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韩信虽兵百万师,
不遇亦遭屠户欺。
含羞忍辱谁曾笑,
指点江山天下知。
弹指一挥八年过,
似水年华无力回。
此生纵有摘星手,
恨无长足追往昔。
庐任在农场转眼就呆了七八年时间,最后却一无所获,连几块钱路费都拿不出。万般无奈之下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他收拾了一下行李,将能带的东西都带着,实在不能带的就送给了别人,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决不会再回这个地方来了。
他决定去海城,虽然他对那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庐任踏上海城的土地后,立刻就陷入了一种迷茫,因为海城十分繁华,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可他举目无亲,也不知该去什么地方找工作。天黑以后,他更加不安,想去住旅舍,一问居然要十几块钱一个晚上,庐任身上总共也才一百五十几块钱,这如果十天半月都找不到工作,又天天住旅舍,这一百多块钱能撑几天啊?所以庐任都不敢住旅舍,他到处走,走到海岸边一个花坛边,觉得那里比较安全,没人会注意这个地方,就想在这个地方呆一个地方再说。
海边不断有海风吹过来,吹得一身都凉嗖嗖地根本没办法睡,坐着坐久了也十分难受,呆到半夜时分,原以为这地方比较隐秘没人会注意这个地方,没想到却来了几个穿制服的巡防员,他们用电筒一照发现了庐任,便叫他出来,问他在干嘛,庐任说来找工作,没钱住旅舍,所以躲这里。那领头的将庐任浑身上下连鞋底都搜了一遍,找出了一百五十多块钱,那领头的说:
“你说没钱,这不是钱吗?”
庐任说:
“我就这点钱。”
“给五十块给我们兄弟几个买烟抽,你走吧。”那人拿了五十块钱,将剩下的还给他。
庐任急了,说你们怎么这样?我只有这点钱了!
那领头的说:
“没全部收掉你的就已经是对你够意思了,还吵什么吵?快走!”
庐任见他们五六个人,再跟他们争恐怕真的会一无所有,只好忍气吞声恨恨地看着他们走了。
到了天亮,庐任想想都气愤不已,见不远处就是海城公安局便想去报案,可守卫的人根本理都懒理他,也不让他进去找人,那人说:
“海城这么大,去哪里找那几个人啊?他们没全部抢掉你的已经够讲良心了!快走开。”
庐任说他们是穿制服的巡防员,那人说海城穿制服的巡防员多得去了,去哪找啊?
没办法,庐仼只好吃哑巴亏。
庐任在海城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到处走,却找不到工作,眼看天又快黑了,心里又开始焦躁起来。
就在庐任不知所措之际,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叫住他,问他是不是来找工作,庐任说是,那人问他跟不跟他去做建筑当小工,每天十块钱包吃包住,庐任正为食宿无着发愁呢,听说包吃包住有十块钱工资,当即就答应跟他去。
于是庐任就坐在那人车后面跟他到了一个工地。
这人姓张,是个小包工头,手下有五六个人,包括他老婆,舅子等人,**头让老婆弄了些饭给庐任吃,晚上睡觉则和大家一起睡地板上。
**头包的这个工程是一单旧厂改造项目,要将一个废旧工厂改造成一家全新鞋材厂,地板排水沟墙体等等全部要重新翻新,**头承包了一部份工程,庐任每天的工作就是替他打打帮手,没沙浆就拌沙浆,拌好以后再装好提给他,没砖头则拉砖头来给他。
做小工倒也不算太累,只不过这工地实在太脏,晚上睡觉时蚊子多得吓人,根本没法睡。这**头提供的伙食也差得要命,常常都是水煮白菜之类,不过却也没办法,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能暂时找到一个立足之所已是万幸了。
做了大约二十天后,工程便快完工了,厂方运来了很多新机器,也派来了不少员工,并开始大规模招工,庐任想,何不就在这个工厂做下去呢?于是庐任就开始去留意厂里的那些负责人,还买几包好烟送人家,希望能关照自己进到这个工厂。人家说等正式招工后你自己报名就行了,于是庐任便满怀希望期待能进这厂成为一名工人。
不过**头却不想让庐任进厂,因为他说他其他地方还有工程,跟着他不愁没事干,庐任只想进厂,就不愿跟**头去其他地方,那**头十分恼怒,连工资也不肯给他,还卡住他的身份证,这让庐任十分诧弄,身份证明明在自己身上怎么会到了**头手里?**头却说是晚上捡来的。要庐任掏一百块钱才愿给他,这下彻底激怒了庐任,两人竟吵起来了,可**头人多势众,根本不怕他,庐任势单力孤奈何不了他。
厂里开始招工了,庐任的身份证却被工头卡着不肯给他,工资也不给他,这让庐任十分焦躁,工厂里有一个保安队长姓周,据说是个退伍军人,厂里还没正式开工,周队长每天的任各就是负责操练厂里的大小干部和保安队员,每天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练几个小时,周队长做十分标准的示范动作,连走路都要报告敬礼,然后让别人跟着学。庐任觉得周队长是个很正直的人,便央求周队长去替自己向**头求个情将身份证和工资要回来。周队长爽快地答应了。
这周队长去找了**头,还真不废吹嘘之力就将身份证和两百块钱工资要了回来,不过他却不肯直接给庐任,他说:
“我帮你把身份证和工资都要回来了,你总得给个一百块钱我做感谢费吧?”
庐任没料到这周队长竟会是这么个心黑的角色,但钱和身份证都在他手上,只好答应给他一百块。
就这样,庐任总共才两百块却被这周队长强行刮去一半,庐任心里突然就觉得这周队长虽然年轻英俊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
庐任一心盘算着能进这个工厂,哪知到了正式招工时,门口却忽啦一下来了四五百人,排了好长的队,负责招工的人大声宣导:
各人准备好本人的身份证边防证劳务证毕业证,缺一不可,没有的就自己走开,别浪费时间了,正式录用后还要准备六张一寸彩照,五十块钱押金,没有的也别浪费时间了。
庐任一听进个厂居然还要这么多证还要五十块钱押金,顿时头都大了,他只有一张身份证,其他什么证都没有,去找负责招工的人,那人说:
“一切照程序来,没人可以例外。”
这下庐任彻底绝望了,这厂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可自己跟**头又已闹翻,立时便又陷入进退唯谷之境。
庐任又去附近其他工厂了解了一下,这才知道这海城几乎所有工厂的招工制度都是大同小异的,四证齐全缺一不可,而且所有工厂进厂都要交押金,押金一般要工作六个月后才会退还,若没满六个月就走了不但押金拿不回来,工资都要白丢一两个月。
由此看来这庐任要想在海城去找到一间工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庐任进不了工厂,只好又去找别的工作,可他人生地不熟又举目无亲,哪找得到工作?
那天庐任正在街上走,又碰到一个人,这人浑身邋遢不已,好像一个从战乱地区逃出来的难民,又好像是一个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的饿死鬼,两眼深陷双目无神,这人问庐任是不是找工作,庐任说是,那人说你去建筑工地吗?我知道这里有一个建筑工地招人,我带你去。
庐任找不到工作,正面临衣食无着的地步,除了去建筑工地,实在也别无它法。
这人说他叫史奴,庐任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名字,有些好笑,史奴说他以前很有钱,伯父在前川投资了好多工厂,姐夫在省公安厅当一个处长,两人聊得投机,竟然发现这史奴家里就在庐任原来那个农场附近,搭上这层关系,两人兴奇异常,史奴答应明年带庐任去前川,去他伯父那里工作,他伯父随便照顾他一下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庐任如同遇到救星一般对史权充满了感激。也无限憧憬着能跟史奴一起去前川。
两人一路聊一路走,终于找到了那个建筑工地,这是一个大型建筑工程,要建四五十层高的楼,人员需求十分大,所以庐任和史奴十分容易就进到了工地。
工头告诉庐任:每天十五块钱工资,自己花钱在工地食堂吃饭,住则免费住工地大工棚。
于是,庐任和史奴两人便开始在工地当起了建筑工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