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有术的武警们在如山的军令下徒手扑向挡着道的王良英和家长们,劝告、拉扯,冲突开始了,部份人惶恐地向后避让,杂在人群中的张礼云也心跳加快也想躲开,正在犹豫之际,他忽然看到了穿着黑背心的张昂,就在此时前面传来王良英嘶哑的叫喊:“打死人了!”张昂听到喊声立刻伸开双臂拨开前面挡着他的人,象一头豹子一样扑上前去。雪白的车灯照见了他一个漂亮的飞腿,结结实实地踢在把他老婆王良英摔翻在地的武警身上,那看上去一脸稚嫩,只十八九岁的武警望后一仰,被同伴扶住才没有仰面倒地,另外三四个武警一齐挥拳扑了上来,只见张昂突然往地下一扑,两手撑在地面,一双结实的腿脚像磨盘上的横杆一样飞速旋转一百八十度,几个武警全被扫得四脚朝天,老百姓们一阵叫好。
整个过程只有不到一分钟。
敢打武警!这还了得!
汪昊和带队的武警军官几乎同时厉声下命令:“把他抓起来!”汪昊还紧张地询问旁边瞠目结舌的胡小冬说:“这虾子是哪个?这么横?”张昂虽然是副村长,但级别太低,汪昊不认识他。
“他、他、、、、”胡小冬眼见武警们全部拉开架势把张昂包围起来了,紧张得说话也抖不伸了:“汪秘、汪主任!这样子不行、不行、、、、”
张昂一手拉起被摔在地下的老婆王良英,一手指着围上来的武警们怒吼道:“你娃些要干啥子?打群架嗦?老子在拉萨军区武术比赛拿冠军的时候十个战友一齐上都没把我丢翻!来嘛!哪个先上老子先弄死哪个!”
武警们听了,面面相觑,都不由得止住了脚步。他们实际上就是一群刚入伍不久的娃娃,手上又没有刀枪,怎么敢与眼前这位长得壮实骇人的军中前辈交手呢?谁先上谁先被打断手脚是毫无疑问的。
现场一下子僵持静默了。
张昂的父亲张二爷冲上前来,老人花白的头发在车灯光里颤抖着,用长烟杆指着汪昊骂道:“我日你先人!连个说法都没得就要把娃娃些弄去烧了,我们不得干!”
汪昊气得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珠快要曝出来了,责问武警军官:“你这些士兵是咋个回事?喊他们上嘛!”
武警军官也觉得很没面子,恼羞成怒,胸部一挺,准备亲自上阵挽回败局,却见武警们还在往后退,因为刚才已经被轰退了的家长们这会儿又被张昂他们一家人大无畏的精神鼓起了勇气,重新聚集起来,簇拥着张昂,怒骂武警:“来嘛!日你妈干脆同归于尽!”
“杀了他们这些狗日的贪官,大不了就是一死!怕啥子?”
“怕锤子!我们这么多人怕他嗦?他们又没得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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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群众的叫骂象一股汹涌的怒潮逼退了武警,吓得汪昊脸都青了,他咬着牙关对胡小冬说:“ 刁民, 刁民!你们镇全是刁民!”胡小冬丧着脸不吭声,汪昊又转脸问武警军官说:“你们有枪的嘛?咋不拿出来呢?”
“没有更高一级的命令是不准动用枪枝的。”武警军官一边回答一边盯着已经逼过来的群众,脸色惨白地建议道:“再这样下去要出大事,我们只一个中队的人,不得行,要另外想法。”
汪昊也看着一步一步地向他们逼过来的张昂和无数怒目圆睁的百姓们,有的人手里还拿着棍棒,再看看他领导的武警们却在步步后退,还有那些腰上别着枪的警察也没有一个人敢掏枪,他意识到自己到这儿来之前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这帮草民随便吓唬一下就解决了,现在怎么办呢?警察们不敢对并非犯罪分子的老百姓动枪,他汪大秘书汪主任也没有命令动枪的权力。去年开发区占地时,警察用枪威协农民时走了火打死一个人,结果是警察被抓进监狱,在现场指挥的李元国和汪昊被钱江骂了个狗血淋头加行政记大过处分。此刻汪昊一闪念想到去年的开发区事件,浑身一抖,脚杆打闪,伸手掀了胡小冬一下说:“胡、、、、”他本来想象平时那样用上级吆喝下级的语气喊胡镇长或**,但此时不敢了,出口时居然是:“胡大哥,你,你去做一下工作嘛!”
表面上一直对汪大秘书恭恭敬敬的胡小冬此时却理都不想理他了。胡小冬现在想跑,他面对像要暴动的百姓们,心里恐慌而又愤怒: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吃票子的时候没得我,擦屁股堵枪眼的时候就把我弄出来抵住,狗日张老七,修这教学楼的时候纯粹把我们撇开的,他娃跟这小汪都吃肥了的,你们不吃凶了那房子咋会垮到底把几百个娃娃活埋了嘛?现在张老七跑了,夏天多半也事先得到消息躲了?小汪你杂种就把我抓到当炮灰,平时你小人得志不把我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今天晓得喊胡大哥了?迟了!老子不得管你的,不陪你挨打,老子三十六计走为上!
心里这么一想,胡小冬就挪脚想溜,后面传来汪昊惊慌的声音:“胡大哥!胡镇,你、你想走哇?我跟你说你现在是B镇的最高负责人,如果出了大事你是脱不到干系的。”
胡小冬不敢动了,紧张得一片惨白的脸抽搐着对汪昊解释说他是想去解手,汪昊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他说:“胡镇,胡大哥,你是这儿本地人,你去做一下工作嘛!”
被逼得没法的胡小冬望着车灯照耀下无数晃动着越来越近的人头,听着响彻夜空的吼喊叫骂声,他不仅不敢上前阻拦群众,还后退了一步,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张礼云那比常人高出一头的脑袋在人堆里摇晃,他心里一喜,不假思索的跨上前去一边挡住张昂一边指着张礼云喊:“礼云,礼云!张村长!快来把你兄弟喊到。”
在人群中犹豫着的张礼云没有选择了,他的性格和身份决定了他只得挤上前来帮副镇长胡小冬做工作。,只听胡小冬正在对张昂陪着小心说:“兄弟,你还是基层官员,听我**一句劝,不要冲动,要考虑后果。”
张昂无所谓地说道:“大不了就是坐牢、杀头嘛,我不怕!”接着又指着不远处的汪昊说:“那狗日虾子汪眼镜我知道他,他跟张老七好得很,他就是想清除现场,掩盖事实,老子恨不得、、、、”
“你要干什么你?”张礼云一把拉住想向汪昊扑过去的张昂,声音带了哭腔:“你都四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冲动,娃娃些都去了那么多了,你是不是还要弄几十个人在这地下睡倒才遂心嘛?”
“大哥!我、、、、”张昂望着眼里含泪的张礼云,不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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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群众见张昂不动了,自然也止住了脚步。
汪昊见老百姓不往前冲了,悬在喉咙口的心落下一半,心跳开始恢复正常。这时胡小冬和张礼云并排着走到汪昊面前,胡小冬正要介绍张礼云,汪昊却一摆手,满脸堆笑地握住张礼云的手说:“不用介绍,张村长我认识的,我们岷江镇的老牌村官,市议会代表嘛,谢谢你今天及时出面稳定了局势。”
张礼云那长满老茧的手被汪昊那女人般的嫩手紧握着有点不是滋味,他抽出手,擦了擦泪水说:“我想来给你说一下看是不是应该考虑民众的要求?”
汪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珠骨碌碌转动起来。
被暂时阻止在原地不动的张昂和众百姓看到张礼云和胡小冬跟汪昊在殡葬车边嘀咕了一会儿,张礼云和胡小冬又走了回来,胡小冬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抹了一把圆脸上的汗水,对张昂两口子大声说:“对了对了,这下子对了,汪主任答应了。”说到这儿他又打住了,对张礼云示意道:“礼云,干脆你给他们说,他们相信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