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丽气派的高楼,宽阔的大门,两旁的立着两棵需要三人合抱才能抱得住的粗壮百年老木,树下不断的的有泛黄的树叶纷扬落下,一眼看去,衬得此处既悠然,却也庄重。
走近此处,空气中都能闻到那浓郁的书香之气,流云抬头看了一眼头上巨大而古旧的牌匾,目光微动,每次来到这里,看到藏书楼门上那块与此地同龄的狂草牌匾,总会带给她一种新的感悟,院主说过,若是有一日她能做到,见此牌匾而心岿然不动,她才算入了御心之道,可惜如今的她还做不到。
空泊道藏蕴含蓄,锋芒毕露,字里金生,行间玉润,气势恢宏,语气戏谑却字字珠玑。
象丰云笔意顾盼,朝向偃仰,疏朗通透,形断意连,气韵生动,兴味盎然却不见真挚。
她却只道笔道诡缠,千变万化……因为她每次所见皆是不同,明明每次入目所见都是相同的三个字……却无法用言语真正的描绘出来,这就是她与她们的差别。
如今空泊和象丰二人已入御心之道,只有她还停在云象化境,不得其门而入。
走入大门,看着空荡荡的庭院,除了碎裂的在地上的乱石,整个藏书阁空无一物,哪有所谓高大楼阁的踪影,从外面看去可完全不是这样,高耸直上云天的藏书楼,可是一直都矗立在那里,百年来从未改变过。
流云眉眼浅浅一挑,护阁的阵势有了变化,看来有人比她早一步来到此处,空泊昨日入山了,象丰又兴致勃勃的去了云行院,那么会来此处的只有院主了,毕竟藏书阁除了她们四人无人知道这护阁大阵的变化。
“参见院主。”流云恭敬的微微躬身,朝着空荡的庭院朗声开口。
“自己进来就是,难道还让我这把老骨头请你不成?”略显老迈的女声回荡在空挡的庭院中。
“流云不敢。”流云蓦地闭目,随着时间的流逝,流云的额上冒出了丝丝细汗,半刻钟后,流云睁开了双眼,略显深沉的目光带着丝丝疲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里也觉得有些无奈,这次解阵还真是费了不少力气。
院主每次来藏书阁都会手欠的改变护阁大阵的运行阵势,让她们三人费些功夫才能进入阁内,还美曰其名考验她们的阵法是否学有所成,难怪这两日空泊和象丰都不来此处了,原来是不愿意费这份力气,专门等她来出手解开院主设下的阻阵,因为她们知道她每次出门回来定会先到此处……
流云眼底的深邃深了些许,抬手提气,分别朝空无一物庭院的离东位,坎西位,各打出一道内力,十息之后再次朝庭院的乾西北,巽东南各打出一道内力,然后再十息之后,离南位,坤北位,连着三次。
如此之后,一阵清脆的卡擦声响起,面前的空荡荡的庭院仿佛碎裂一般,消失不见,而出现在流云眼前的是那早已熟悉万分的气派阁楼。
流云眼瞳微微一缩,阵势被破之时,居然让她有了听觉上的感知,院主这次设下的阻阵可真是花费了不少力气呢。
迈步上前,推门走入阁内,缓步绕过数排高大整齐的书架,来到了第一层最中央的阅书台,看到熟悉的大白玉石桌上,此时已经摆放了满满的书册,就连原本空荡的地上也是如此,而且所有的书册全部被摊开而放,黑色的字映着白色的书页,看起来略有些凌乱。
“院主在找什么?”流云扫视了一遍地上的珍贵藏书,眼睛微微一眯,熟知藏书阁内各类书册的她一眼就看得出,这些均是一些有关五行八卦,列阵观星之术。
“此行可有收获?”伏在石案上,眉发皆白,面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一脸慈祥的老妪,一身略显正式的暗白院士服,抬着头看着流云,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
说实话,此行她原本不愿意让流云去的,可是那些老顽固们却固执己见,偷偷瞒着她将流云派了出去,等她知晓之时,早已来不及了,也不知此次出院,对流云来说是际遇还是……
“逆天之子顺利除去,而且流云并未趁机伤了那只飘雪山蓝狐的性命。”流云恭敬的开口道。
“若不是此次应着生死劫,它何至毫无还手之力,那般的即与天同寿又实力绝顶的灵兽,岂是我等凡俗所能撼动的。”院主轻叹了声说道。
灵兽之类,本就寿命绵长,数百年的积累,继承那么强大的力量,岂是平凡的魂魄所能承受的?若是承受不住神魂的淬炼,意识泯灭的话……那可是会给世间带来无限的灾祸,而且这次蓝狐本就染了血腥,劫难将至,这个节骨眼上再妄想产子的话,这个孩子定然是熬不过神魂淬炼的……那么除了提前除去,已经别无他法。
可惜,关于这种灵兽方面的记载就算是在,搜罗世间所有藏书的无常书院也少得可怜,即使知道灵兽怀子有多么的不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却也不敢轻易冒险……
“为何不趁机除去它?若是它寻上门来报杀子之仇……”流云有些疑惑。
“它不会的。”院主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世间万物,实力越是强大的存在,它自身的束缚则越多,有得则必有失,世上总是难有双全法……
流云眼底再次浮现疑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却被渺小的人类杀死了,它岂会善罢甘休?院主却为何信誓旦旦的说它不会上门报仇?院主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流云微微蹙眉,院主总是不愿对她多说有关灵兽方面的事,是因为她此生与灵兽无缘吗?可是为何这次却让她这个注定此生无缘的人出手呢?难道是因为空泊和象丰自小都饮过灵兽的血,与灵兽有缘吗?三人之中只有她被告知与灵兽无缘,不能饮血……所以她是最适合的人选吗?这是在……强行结缘吗?
心知就算自己开口相问,院主也不会回答她,看来自己只能尽力在这巨大的藏书阁寻找答案了……
弯身拾起地上一本摊开的书册,扫了一眼内容,认出此书名为推星,流云唇角微抿,漆黑而又深邃的眸瞳,映出了书中所描画的星行路线,院士这是又要推演什么吗?抬头看向再次低头翻阅的院主,心里微微一沉,上次院主推演可是在九年前了……仪式准备的倒是浩大,却意外的什么都没有推演到,而且最后还搞得大病一场,躺在床上一个多月才稍微好了些,待得痊愈也已是半年后的事了。
看着院主那身形已经越显老迈,满头的银丝,雪白的眉毛,密布的皱纹,流云的平静的眸子再次起了些许涟漪,院主如今仅仅只是不惑之年,却已有百年之态,这样的她如何还能施行推演之术,万一……这实在是万万不可!
“院主,自明日起,藏书阁将不再欢迎您!”流云淡淡的语调中,蕴含着无限的沉重。
院主闻言手中翻阅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随即再次动了起来,“你这就要端起内院少主的姿态了?”缓慢的语调,却不复之前可亲的态度,露出淡淡的威严之势,无常书院虽然不是她的一言堂,可是她做的决定甚少会有人反对,常年身居高位,言语间自有其自然流露的威严之态。
“院主,象丰若是知道您在藏书阁是做这些事,他会是怎样的反应?您可曾想过?”院主真是老奸巨猾啊,知道象丰最不喜阵势之道,而空泊又生性懒散,能让别人费心的事,自己绝不动手,再加上她又外出办事,所以才敢如此大摇大摆的在藏书阁查阅推演之术,丝毫不担心被人发现。
她这么早就回来恐怕是院主始料未及的……若是知道她已经回来的话,院主定会提前换个地方的。
院主合上手里的书册,微微抬起头,眼底浮现些许无奈之色,“流云,你知道你就算改变阵势也拦不住我,所以才拿象丰威胁我吗?”
流云轻轻抬步,纤尘不染的白衣长裙,纱织的后摆,扫过地上的书册,摩擦出沙沙的声响,背后披散的柔软如丝缎的青丝无风自动,原本柔和的面目顿时凌厉起来,她眉眼间带着清冷的傲气,一字一句的开口道,“院主真的觉得流云布下的阵势挡不住您吗?”
她可是三人之中最精通阵法之术的人,就连教习阵法的御院士,如今也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从十八岁开始,她就不曾尽过全力与人斗阵,她其实也很想试试自己与院主在阵法之术上到底谁更厉害!
毕竟院主可是这闻名天下的无常书院,高高在上的院主大人啊,行阵推演之术可是院主的拿手好戏!若是院主肯真心出手与她斗上一斗,这藏书阁让给院主大人又有何妨,甚至她愿意助院主大人一臂之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