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第一次接受警方的问话，常年在医院停尸房工作，遇到奇怪的死者是常事，不少尸体牵涉到刑事案件，那些在运送至医院途中断了气的，多会暂时存放到医院的停尸间等警方介入，所以，干他们这行的也不少跟警察打交道，多年的经验使他们成为一群最了解尸体的人。
对于那日的女尸，秦师傅的印象显然很深刻，从他接到电话到准备接手，他似乎很清楚警察想要知道什么，绘声绘色的讲述也让我产生更大的兴趣。
“秦师傅，这些情况我们都有了解，我们这次来，是想知道关于那具女尸的问题。”
刘正显然不想听那些无用的，秦师傅的讲述立刻戛然而止，转头看向那头看书的何师傅。
何师傅显然也意识到这边的动静，低着的头微微向上扬起，合上书道：“你那些上午这位同志就来问过了，就不用你吶费口舌了。”
“啥子？早就晓得了？”他转头看像刘正，刘正点点头。
“早上人家就来了，你那时在南边啥子嘞。”何师傅解释道。
“啥子嘛！原来早来过了。”
从他们话里听出来，这俩老汉来自一个地方。
尸体确实是有问题的。从女尸拉来那刻，秦、何两位师傅就发现了异端。
照理说，在现场法医做完初步鉴定后若有疑点的便会拉回去检查，要么就是殡仪馆。既然确定不是荒山野尸，再不济也不会运到医院停尸房来，这一点也着实反常！
话过几巡，才知，当时的情况还颇显复杂。
据两位师傅回忆，跟尸体一同到来的运送者中有几个是家属，一直目送着尸体被抬入停尸间后方才离去，我想起当日在楼上看到的数个围观的人里该就有。
女尸被发现后警方很快确定身份，家属随即赶来。根据第一发现人，也就是那个孩子所述的，与法医根据尸体现状推断的死亡时间存在巨大分歧，因此要求带回去验尸确定。然而遇害者家属坚决不同意女儿再受验尸解剖之罪，要求勘察后尽早回去按照当地习俗安葬。
当时还并没有后面刘斌的事件，警方也并没有想多远，对于这起案件还没到诡异的程度，查完现场取证记录后就是找方向撒网捉凶了。而找到证明那个孩子没说谎的证据是后面的事，因此对尸体的调查并没有想到深入，虽然法医想留，可考虑到家属的情况便同意尽早将尸体领回去，经商讨，同意暂存第一人民医院，等警方相关检查结束后就运回去。
当日老员工的所闻加上刘正的信息，还原了当日的情况。
“尸体不该是拉到殡仪馆么？。对于尸体为何暂存医院这一点，我还是一直表示不解。
“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秦师傅喝了口桌上的陈茶说道：“自城西殡仪馆拆除后，咱N市离这近的就三家殡仪馆，新的馆区还没建好，所以以往城西那片也就由最近几家分着接收，加上开春时候的小阵子流感疫情，这铺位可紧张着。再说人家家属心系着女儿入土为安，拖警察同志的情，就暂存咱这两天，我看啊，他们也想着万一有个啥子，还能再来看一看。”
他跟刘正对了一眼后继续说道：
“咱这片儿的习俗，人死了要在家里放三天守灵，一系列仪式过后才下葬。城里人住高楼不方便的放殡仪馆，乡下有房子的就放家里，一套仪式走完，三天后统一火化。。
“那现在是...？”
“我算算啊...”听到我的问题，秦师傅看了看挂墙上的旧日历，“在这里放了两天，加上回去的三天，不错的话今天下午就该火化了。”
“说说那具尸体吧！”
刘正的声音，听到他的话后刘师傅的眼神投向对面，似乎在反问：哪方面的？
“各方面，比如时间上模样上的，现场尸体我俩没见过，那方面你们是内行，麻烦说下您的见解。”说罢，他看向何师傅，何师傅依旧看着那本书，不过可以肯定，他肯定一直听着这边的谈话。
因为他翻开的那本书页上恰有幅插画，而谈话至此，依旧停留在那一页。
秦师傅的眼神有点飘散，在犹豫。
“但说无妨，我都信！”
刘正话都说道这份上儿了，这秦师傅终于松口了吧。
“我的见解？”他搓了搓手，苦笑着，“小同志，信我的话，没什么好见解的，我那日见到的跟你们的人见过的能有什么不同，说白了，我俩说白了就是看门的，能知道什么呢？”
“那你们怎么知道撒盐？”我问道。
“撒盐？”秦师傅一愣。
“那日不是跟小刘同志说过了嘛，驱邪，那女尸死于非命，做咱这行的还不是为了避免秽气。”秦师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道具。
早些时候他接待的刘正，告诉的他。
这俩老头，当下还真是在统一战线，看起来，真不像知道有什么“隐情”的模样，难不成真的就这样了？
再留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迂回几句无望后，我们只得起身告辞。
“怎么搞？”出门没走几步我问向刘正。
这丫带我去见那两位是本着解决问题的目的去的，我以为会有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呢，现在显然吃了闭门羹，心里是不爽。
“我带你去就是想着或许你有想法撬开他的嘴。”
“卧槽！”什么鬼！原来被这货利用了一把。
“你不是健谈主意多吗？”
“你要拐个弯说我脑子好使我也认了，可是你看我像个健谈的人吗？”
“现在看来确实不像。”他笑着向前走去。
本以为会多少得到点信息，目前看来，是白走一趟喽，这大热天的。
“你要是跟他们说说昨天夜里的案子跟那个有关系他们可能会合作点。”
“难。”
“哦？”
“知道我为什么一上午都在这么？”
“为什么？”
“来这里一来当然是要见见姜文卿，二来是因为有接到居民报警说几次看到附近小区有人鬼鬼祟祟的，怕被踩点遭贼，可是很长时间来并没发生什么失窃案，警里嫌烦，就顺道让我来这里转转，算是震慑震慑盗贼，稳稳民心吧。”
“然后一直在医院吹空调？”听闻原因，我不禁调侃一二。
“呵！警车停那，谁都知道警察来了，还用得着我瞎转乎么？”
辩解，不过想来效果到了就行，何必走街串巷折腾得这么累呢？还那句话，大热天的，反正上司也不知道。
“我还是觉得你要是把昨天夜里的案子跟他们说下有关联，他们该会配合。”
“关联？现在就知道他俩交往，有关联还是猜测。”他平淡地说着，给我的感觉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我上午路过那就想着法子找理由套话去了，跟刚才样，一无所获。”
“哦？那你上午怎么会想到去？”
他的这番话让我感到奇怪，他为什么要特意去问问，后来还带着我去第二次，是什么理由让刘正相信，或者说是觉得那两个老头会知道些了不得的情况呢？
这两件蹊跷的案子，我怎么总觉得这货就是有想亲耳从两个“权威人士”口中听到“有鬼“的意味？
阑珊地往回走，低头看了看手表，过不了多久也是该回去上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