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离接下来的日子不是被南霁月喂药就是躺着休养,和楚辛儿夫妇的无尽殷勤叮嘱,楚北棠却出乎意料的没来打扰她。至于换药,则每每都一番较量。“伪君子,我这郡主府有人伺候,用不着你次次亲自换药,我当不起。”
楚江离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不让南霁月脱她的衣服。而南霁月则带着温柔如水的笑容,手里也紧紧抓着她的衣襟,想要解开她的衣服。二人僵持着,双手都有发抖的迹象。“离儿,我既是你的夫君,为你擦药算不得什么,别同夫君客气。”
“我不得不同你客气啊,谁知你在暗中打的什么主意。你若真喜欢脱别人的衣服,找旁人去,我不介意。”楚江离暗中运力,打算出其不意给他一掌。手微动,就被他抓住了手腕。“离儿这说什么话,月此生唯你一人足矣。”
楚江离用巧劲挣脱了手腕,还是忍不住嘲讽出声,“你这样的话,以为我会信?我脑子灵光得很,你不用虚情假意应付我。成亲的目的,我们都心知肚明,不用你牺牲色相做出此等事情来。只要你不是图谋离阳国土,我才懒得管你。”
“哦?你真的知道我同你成亲的目的?”南霁月直起身子来,放开了她的衣襟。只是一双眼睛,未曾移开分毫,紧盯着楚江离的眼睛。“所以你认为,我亲自为你换药,悉心照顾你,只是为了让你更死心塌地的站在我一边?”
楚江离没有丝毫退缩,“难道不是?你们男子不都以为只要同女子成了亲,就能夺得她的心,一心一意为你做事。即便是,帮助你覆灭自己的家乡。我楚江离不是这样的人,手中所拥有的东西也绝不会交予任何人的手中。伪君子,记住我今日说过的话。”
“离儿,我们相交多年,这就是你眼中的我吗?你以为,你以为——”南霁月移开目光,掩去眸中突然闪现的一抹痛色。而后突然压住擒住她的双手,整个人直直朝楚江离压去,距离只余一线。鼻尖对着鼻尖,唇对着唇,只要一说话,就能碰到彼此的唇瓣。
楚江离看着南霁月眸中翻涌的墨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
“离儿,你说得很对,我就是这样的人。而且,二十日之后,就是你我的成亲之日,你没有后悔的余地。”二人呼吸交缠着,给了他们一种奇异的感觉。让人不禁想要往深处探索,不禁想要更多。
楚江离突地嫣然一笑,在南霁月怔愣间挣开他的手,皓白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伪君子,你太高估我了,那东西可不在我的手上。即使在,你觉得我会给吗?”
“当然不会,”南霁月的手撑在楚江离的身侧,微微撑起身子,“我了解你。”
“所以,你后悔了?”楚江离问道。
“你说呢?”南月谦也不答,反问道。
二人看着彼此,像是在无声中达到了某种约定。而后默契一笑,又恢复了二人以往的相处模式。
“我帮你给后背上药吧。”南霁月起身,自然的对她说道。
楚江离也不扭捏,让他给自己上药。上药的时候,楚江离终于问出了早就想问的一个问题。“伪君子,你那天到底是怎么说服兮公主帮你说话的?”
离阳兮会帮助南月,楚江离始终觉得很可疑。
“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南霁月动作轻柔的给她上药,淡淡回了一句。
先前,离阳兮请他给离阳皇切脉。然后,他向离阳兮提了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帮助他求娶楚江离。当然,这个不用说与她知晓。
“啧啧,”楚江离对南霁月做交易的能力真是叹为观止,对他而言,真的是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伪君子,谁要落到你的手里,还不如先自我了断的好。”
要不然,真的会很可怕。
“是吗?”南霁月不置可否,“对了,扈锦扬和扈静雪在外头等你,要见吗?”
话说他们方才说话说了许久,如此说来,他们一直在外头等。楚江离斜眼看南霁月,果然心黑得很啊。不过,他们似乎来得勤了些。前几次都因伤势过重未曾相见,见见也无妨,索性待着无聊。
“嗯。”楚江离道。
扈锦扬兄妹二人进得房来,南霁月仍在屋内。二人跟楚江离寒暄着,南霁月也不插嘴,兀自捧着一卷书在一旁翻看。但扈锦扬兄妹二人与楚江离委实没什么情分,聊了一会儿就渐趋词穷。楚江离也懒得拆穿,闲得无聊陪他们演演戏也未尝不可。
“郡主,我们兄妹有一些私密话想要对你说,不知可否……”
楚江离心知他们想要支开南霁月,某只伪君子在装傻充楞上功力不俗,头都没抬一下。楚江离挑眉,“嗯,说吧。”
扈锦扬与扈静雪对视一眼,面上浮现一丝尴尬。扈锦扬将一直拿着的锦盒打开,“这是父亲让我们送来的千年人参,最是补气血,还请郡主收下。以往是我们兄妹不懂事,冒犯了郡主。望郡主大人有大量,看在血亲的份上,原谅我们兄妹。”
接着,他变戏法似的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略小的锦盒,“这是皇上赏赐给父亲的血燕,父亲又给了我。借花献佛送给郡主,聊表心意,也望郡主的身体能够早日痊愈。”
扈静雪也有样学样,她送给了楚江离一个平安符,“得知郡主遇刺,身受重伤,静雪担忧不已,特意去玉龙寺求来一个平安符,还请郡主不要嫌弃。”
楚江离似笑非笑,这是认识他们二人以来听过最恭敬有礼,进退有度的话了。是因为南霁月在这里,还是因为另有图谋呢?“伪君子,难得他们一片心意,你帮我收起来吧。”
南霁月依言走了过来,扈静雪捏着平安符,“郡主,这个平安符要贴身带着才灵验。”
眼见南霁月与楚江离二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平安符上,扈锦扬笑了笑,“妹妹,郡主说要收起来就交给霁月公子吧。”
“我不要!”扈静雪突然拔高了声音,意识到失态后又低下了头,再抬首已是一脸泫然欲泣。“郡主,你一定是还在怪我在相府对你无礼的事。我不奢求郡主的原谅,但请郡主收下这个平安符。不论如何,郡主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的情形应当是楚江离一脸感动的说,我不怪你了,好妹妹,然后拿起平安符戴在身上表示已经原谅扈静雪。但是……
楚江离道:“对啊,我还在怪你。”
兄妹二人的表情顿时僵住,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南霁月出声缓解了当下僵硬的气氛,“离儿,好歹是妹妹的一份心意,怎可如此对待?”
他拿了扈静雪手中的平安符,面上带着温柔的笑,“你放心,月会让离儿带上的。”
就这样,南霁月收下了他们兄妹二人带来的礼物,并送他们出了门。
“怎么样,东西有什么问题?”面对回到房间的南霁月,楚江离问道。
扈锦扬兄妹二人在丞相府时与她可谓是势如水火,今日摆着一番改过自新的模样,她说什么也不信。其二,一般人来探望她所带的补品皆是在前厅就交给管家直接入库,万没有亲自带到她面前的道理。其三,扈静雪想让楚江离把平安符带在身上的意欲那般强烈,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有毒。”南霁月道。
楚江离想得不错,不过,有一点想错了,那个平安符并没有问题,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个血燕。
看来,深知自家妹妹秉性的扈锦扬料定她会露出马脚,干脆让扈静雪当***。当楚江离将注意力放在平安符上,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其他的东西。还有一点,血燕是御赐的,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它有问题的可能性。
扈锦扬也不是个蠢人,沉得住气,在事情发生这么久之后才采取复仇行动。
“伪君子,你该不会自己留着了吧?”楚江离问道。这家伙深谙物尽其用的道理,手边有值得利用的东西,哪能不利用个彻底。
果然,南霁月又是一脸遇到知己的模样。“离儿,我真庆幸这世上有一个你。”
楚江离翻了个白眼,“呵,恰恰相反,我一点也不庆幸。”
见南霁月稀奇的没有回嘴,还面露深思,楚江离扬了扬眉,“伪君子,怎么?”
南霁月走了几步坐在她的床沿,“离儿,你可知血燕为何物?”
血燕,不就是燕窝么,不过是赤色的。“相传血燕是燕子最后一次筑巢时呕血而成,不过多半是谣传。估计是那些燕窝商人为了抬高价格,故意编纂。”
“可是,扈锦扬送给你的血燕是真的。”南霁月道,“而且是由人血染成的。”
楚江离只觉得肚腹中一阵翻滚,这委实有些恶心。“怎么会?扈锦扬没道理这样做,除非必要。”
是了,那问题定是出在血上。
“离儿,你还记得他的母亲莫名身死的事吧?”南霁月道。
听到这个就来气,楚江离冷笑,“那难道不是伪君子你的杰作吗?”
“离儿,我除了令其昏迷可没做其他的事,我以为是你。”
韩若雨与扈龄坚勾结,陷害楚江离的母亲。害得她被扣上**的罪名,身怀有孕一路奔波到碧苍城。也正因如此,楚江离从小就身子弱,被送入山中学武强身。韩若雨昏迷良久之后身亡,南霁月还当楚江离为母报仇,兼之阻碍他而下的手。
原来不是么?
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然,“是那个神秘人。”二人齐声道。
“那血燕不会是……”
扈锦扬为什么要用鲜血来制血燕,鲜血又是从何而来?南霁月方才说起韩若雨的事,该不会那是她的血吧?
韩若雨死因未明,扈锦扬想为自己的母亲复仇无可厚非,将楚江离作为杀母仇人也可以理解。但是,他到底是怎么想到要用自己韩若雨的鲜血来制毒的?寻常人的母亲身死,无不悲痛欲绝,怎么也不会想到用其鲜血来复仇。
扈锦扬此人,着实有些变态呀。
“怎么,怕了?”南霁月道。
楚江离躺倒在床上,“放心,你也跑不了,我心爱的夫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