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蜂节过后的第二天,蓝禾雀来找景云道:“伤养的怎么样了?没有大碍的话,我们就启程吧!”
“早就好了!”景云向蓝禾雀展示了自己新生的玉蝉铠甲,得意道:“现在我可是满血复活!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暴风国去接新任务了!”
……
当天中午,景云、蓝禾雀、祭羽、白绒四人便整理好行装,启程返回暴风国。
回去的路和来时的一样,也是走军情驿站,只不过这次不用快马加鞭了,每天晚上都能在驿站里得到充分的休息。
这样的行程,一走就是五天。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前去蓝蝶军营送信的信使。从信使那里得知,黄蜂女王已经下令蓝蝶兵团撤军——看来蓝禾雀的计划奏效了,黄蜂女王果然相信灰蛾女王已死,霜月国总算从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景云松了口气,望着西边的方向,喃喃道:“灰蛾女王,你能活下来,靠得全是运气。往后的余生,你就好好的在深山里反省吧……”
……
……
王都后山以西的大片寒冷之地,被霜月国人称之为“西领”。霜月国也将其视为圣领的一部分,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那里设有戍边兵团。
然而千百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外族愿意踏入西领半步,与严寒和荒芜相比,驻兵就显得有些多余了。因此西领的戍边兵团规模越来越小,直至完全裁撤。自此,西领有了另外一个更加与之相衬的名字——“蛮荒雪领”。
经过几天的艰难跋涉,灰蛾女王以及一众随从,终于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位于蛮荒雪领深处的一座城堡。
这是一座废弃已久的木质城堡,坐落于一处背风的山脚。数百年前,它曾是戍边兵团的驻兵之地。如今已无人问津,整座城堡几乎都被大雪淹埋了。
灰蛾女王的队伍已经比出发时少了几乎一半,很多体制不佳的灰蛾随从,都在永远的倒在了半路。活下来的人,都是靠着死人的衣物和食物,才走到了最后。
望着积雪中的城堡,灰蛾女王感慨道:“到家了……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唯一的家……”
几个尚存体力的灰蛾兵在积雪中挖出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便是城堡的大门。两个灰蛾禁卫用力推开了厚重的门扇。灰蛾女王在众人的保护下,走进了城堡。
进门之后是一个宽广的大厅。大厅四周的墙壁上本有几个窗户,如今已经基本都被积雪覆盖,只能透进微弱的光线,使得城堡内十分的昏暗。
好在灰蛾族人都很能适应黑暗的环境。两个灰蛾禁卫搀扶着灰蛾女王坐上了昔日的将军宝座。
饥寒交迫的灰蛾兵们很快在城堡内找到了一些被遗忘的存粮,其中包括不少冰冻的肉类,数百年的低温冷藏并没有使它们变质多少。
除了存粮,城堡内还有齐全的厨具。士兵们拆了几张木质桌椅做柴,取门外的积雪为水,在大厅内架起一口大锅,开始生火做饭。
不一会,一锅香气扑鼻的肉汤便完成了。很多侍从闻到香味后,都像疯了一样的围拢上去。
两个灰蛾禁卫威严的守护在大锅的前面,眼神中充满了杀气,吓得众人不敢靠前。
众侍从中,只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小侍女始终保持着冷静,她从后殿找来一个尚且完好的木碗,用冰冷的雪水仔细的清理了一番后,双手捧着它,颤颤巍巍的来到灰蛾禁卫的面前。
一个灰蛾禁卫用一柄硕大的木勺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的肉汤。
侍女强忍着饥饿,没有去碰肉汤一口,而是将它小心翼翼的端到灰蛾女王的面前,双手奉上,毕恭毕敬道:“陛下请用膳。”
灰蛾女王接过肉汤,不顾仪表的大口喝了下去,然后畅快的舒了一口气。
众侍从们全都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空碗,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小侍女又接连为灰蛾女王取了几碗肉汤和肉块。灰蛾女王一碗接一碗的独自享用着这顿美餐,就在她想将手中的半碗肉汤再次喝完时,忽然停了下来。
“哎……城堡中的存粮也不多吧?还是省着点用。”说着,灰蛾女王将半碗肉汤递给了小侍女,“剩下这半碗,就赏给你了。”
“谢陛下圣恩!”小侍女受宠若惊的接过肉汤,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下去。
灰蛾女王又朝众人道:“爱卿们辛苦了,都饱餐一顿吧!”
众侍从又想蜂拥上去,却被灰蛾禁卫再次严厉的制止。在几个灰蛾兵的维持下,侍从们排成一队,按照次序领取食物,每人只有一碗。
小侍女喝完肉汤后,就一直侍奉在灰蛾女王的身边,没有挪动半步。
灰蛾女王看了看这个小侍女,有些疑惑道:“半碗肉汤是本王额外赐你的,为何不去领取你本来的那份?”
“陛下有言,此时要节省。在新的补给到来之前,奴婢将尽量节衣缩食。除此之外,不知如何为陛下分忧。”
灰蛾女王有些怜悯道:“第一个将自己的外衣献给本王的,也是你吧?为此,你差点冻死在路上。本王落得今天这般田地,还能有你这样的忠心奴婢侍奉左右,也知足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本王看你十分眼熟,应该在我身边很久了吧?为什么我不记得你的名字呢?”
小侍女低声道:“奴婢卑贱,怎敢劳烦陛下记住名字?”
灰蛾女王却越发的疑惑了:“不对呀……能与本王贴身的人,本王都是记得他的名字的,本王肯定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每人只能吃一碗!”灰蛾禁卫的一声呵斥,无心的打断了灰蛾女王的思绪。
大锅旁,灰蛾禁卫和灰蛾兵们赶走了想多领肉汤的侍从们,将剩下的半锅肉汤和肉块平均分了,各自大快朵颐起来。看得那些没吃饱的侍从们一阵眼馋。
禁卫和士兵们的行为是经过灰蛾女王默许的,与侍从相比,士兵的体力才是更重要的。
灰蛾女王呆愣了一会,对灰蛾禁卫说道:“你们声音小一点!本王在想事情!”
两个禁卫这才注意到,此时的灰蛾女王身边除了一个侍女之外,没有他人。他们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默默的走到灰蛾女王的左右。剩下的士兵们继续吃饭,但都不敢再发出太大的声响。侍从们望着禁卫吃剩的肉汤,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
灰蛾女王问身边的一个禁卫道:“这个小侍女入宫几年了?”
禁卫打量着小侍女良久,表情十分的困惑,求助般的望向另一个禁卫。另一个禁卫也困惑的摇了摇头。
“臣罪该万死!忘了她入宫的年份!”
“那她是何人引荐?来自何地?”灰蛾女王追问道。
“臣……罪该万死……”禁卫越发的窘迫了。
灰蛾女王有些生气道:“那你们平时总该接触过吧?她叫什么呢?”
禁卫盯着小侍女看了半天,最终惊恐的跪在地上,颤声道:“臣好像每天都能看到她!但她叫什么来着……”
这时,灰蛾女王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灰蛾女王来说,与她距离最近的人,就是女王禁卫。即使再亲近的侍从,平时都免不了要经过禁卫的盘问。身为女王禁卫,也必须做到对女王所有的亲近之人了如指掌。绝对不可能出现连禁卫都不知道底细的人出现在灰蛾女王的身边!
想到这里,灰蛾女王感到一阵脊背发凉,她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侍女,颤声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