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景云的叙述。蓝禾雀和蓝峥都为景云所遭遇的凶险捏了把汗。
“这么说……火蝶红莲也参与其中了?”蓝峥喃喃道。
“是的,我能找到灰蛾女王,还多亏了他。他的计划比我们更加周密,就连大闹蓝蝶军营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祭羽确实被冤枉了。”
“嗯……这件事我们也已经查清楚了。”蓝峥道,“那天晚上,有士兵目击到白蛾祭羽盯着大火发呆了很长时间,应该就是中了幻术的表现。当时我就怀疑是火蝶一族干的。”
蓝禾雀盯着桌案上的王袍和王冠良久,突然拿起它们朝帅帐的一个角落走去。还没等众人做出反应,蓝禾雀已经将它们扔到了炭火盆中。
“蓝禾雀!你干什么?”蓝峥惊呼道。
几个将领禁卫急忙上前抢救,却被蓝禾雀严厉的目光制止住了。禁卫们看向蓝峥——没有他的发话,谁都不敢与蓝禾雀发生肢体冲突。
蓝峥望着那件熊熊燃烧的灰绒王袍,似乎明白了什么,转怒为笑道:“也罢……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
这一切都让景云看得一头雾水。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烧了?”
“当然要烧,不然黄蜂女王怎么会相信灰蛾女王死在了火蝶红莲手中呢?”蓝禾雀一边用火钩搅拌着燃烧物,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
景云终于也明白了蓝禾雀的用意。
“原来是这样……完好无损的王袍和王冠确实难以证明灰蛾女王已经死了,如果是残破的,就不一样了……哎!差不多了!留点!”
景云一瘸一拐的走到炭火盆前,想徒手将烧得正旺的王袍拿出来,却忘了此时自己已经没有了辟火之力,炙热的火焰瞬间灼伤了他的双手。
“啊!好烫!”
“怎么这么冒失?”蓝禾雀将景云推到一边,用火钩将王袍从火盆中挑出,放到地上慢慢拍打,直到火焰熄灭。
蓝峥也凑了过来,见灰烬之中,只剩下了寥寥残片。他弯腰拾起一片王袍碎片,仔细打量一番后,说道:“虽然上面的信息素已经所剩无几了,但勉强还可以辨认。”
蓝禾雀有用火钩挑出了灰蛾王冠,此时它已经被烧得黢黑,而且完全变了形。
“拿这些去交差吧!黄蜂女王相信与否,就看天意了。”
“那我这就把它们带去暴风国!”景云道。
蓝峥笑道:“不急!景云将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蓝蝶兵团吧!”
蓝禾雀看着一身是伤的景云,有些心疼道:“你这样回去,暴风国一定会怪罪我们招待不周,就暂且留在营中休养几日吧!等伤养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既然你们有把握处理好此事,我也就安心了。”千斤重担终于可以放下了,景云长舒了一口气。
……
就这样,景云又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蓝峥派了最好的军医为景云疗伤。
第二天早上,祭羽和白绒也被白蛾兵们送了回来。
护送队伍有数十人之多,不但能直接进入蓝蝶兵团的军营腹地,甚至还受到了蓝峥的亲自接见,可见局势已经不再紧张了,蓝蝶兵团的撤兵,只剩下了时间问题。
见到安全返回的祭羽和白绒,景云万分的欣喜。
“祭羽!你没事吧?你跳下坐骑的那一刻,真把我吓坏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祭羽却淡然道:“圣领就是我的家,我怎么可能死在家里?”
“白绒!让你待在冰牢里受委屈了,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白绒没有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
这时,景云注意到祭羽身后背着一把完好无损的雪白大弓,箭篓里也装满了羽箭。
“咦?祭羽你的武器这么快就修好了?”
祭羽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弓箭,神情有些惆怅道:“我的弓早已无法修复。这张弓和二十支霜月羽箭,是羿女前辈送的。”
“白蛾羿女连她的宝弓都舍得送啊?看来她真的是疼你啊!”
“射手的弓就如同剑士的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离身。羿女前辈是放弃了神射卫的身份……她终生都不会再拿弓了……”
“啊?为什么?”
“为了维护女王的威望,她一人承担了王位决武舞弊的所有罪责……”
虽然景云并不知道这次王位决武的细节,但回想黄莹的遭遇,也不难猜出其中的关键。
“没想到,连霜月国这种洁净之地,都充满了政治的肮脏……”
面对景云的评价,祭羽的脸色一沉,似乎十分愤怒,但她又无法做出反驳,只得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的帐篷。
“祭羽!你别生气!我说的不是你!对了,那晚火烧军营的事也得到澄清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景云在祭羽的帐外喊道,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要轻易惹女孩子!”白绒指着景云的鼻子说了一句,然后也进了帐篷。
“哎?这句话是谁教你的?”景云有些哭笑不得道。
祭羽和白绒进了营帐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景云也不敢乱闯,在帐外徘徊了几圈之后,感到有些无聊,就开始在整个蓝蝶军营里溜达。
今天,军营中出奇的安静。往日的操练全都不见了,就连巡逻兵都少了许多,好像大多数士兵都待在自己的营帐里。
“进攻计划取消了,就一下子变得这么懒散了吗?这不像蓝蝶兵团的作风吧?”景云边走,边嘟囔着。
“景云!你怎么还在外面转悠?”蓝禾雀从远处飞来,落到了景云的面前。
景云有些奇怪道:“我怎么不能转悠了?军医说了,我的伤势没有大碍。”
蓝禾雀没好气道:“我说的不是你的伤!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忘了吗?”
“什么什么日子?”
“六月初六呀!圣蜂节!”
“圣什么节?”景云疑惑道。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长时间了,但对于这里各个国家错综复杂的节日还知之甚少,也并不关心。对他来说,再大的节日不过就是新年了,他都是凑合过的。还有什么节日比新年更重要吗?
景云不知道的是,确实有个比新年更重要的节日。
“现在可不是你装傻充愣的时候!快回营帐去!为你们暴风国祈福!”蓝禾雀的语气不容置疑。
景云有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假装懊悔道:“哎呀!我的脑袋好像也受伤了!怎么连六月初六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过这个节都要进营帐对吧?好!我这就回去!”
景云朝蓝禾雀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营帐。
景云刚一进帐篷,就撞见白绒正在啃食自己的木床。
“我去!白绒!你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军中的伙食不够吗?”
白绒被景云的突然返回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自己的白蚁口器,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算了算了……以后要是想吃木头了,就跟我说,别擅自毁坏公物,记住了吗?”
白绒默默地点了点头。
景云看着自己那个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床头,叹了口气,生出右臂的虎甲铠甲,用力掰下一大块木头,扔给了白绒。
“今天只能吃这一块!”
白绒接过木块,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
“白绒,你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知道百花国的六月初六是什么节日吗?”
白绒边啃木头边说道:“六月初六不是百花国的节日,而是暴风国的。”
“暴风国?”
“暴风国以六这个数字为尊。六月初六便是至尊之日,被定为圣蜂节。圣蜂节这天,暴风国以及它的所有藩属国的全国百姓,都要为暴风海棠祈福。”
“哦……原来蓝蝶兵们都在营帐里祈福呢……那好吧!我也来祈福……怎么祈福啊?”
白绒吃完了整块木头,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上的木屑,摇头道:“不知道,我又没祈福过。”
……
……
今天的暴风国,全国上下都沉浸在欢喜之中,尤其是褐蚁族人。在圣蜂节这个重大的日子里,大国师给了褐蚁族一个惊喜——内壁的所有雷霆蛞蝓成虫,全部驱赶完毕。这也就意味着,所有的褐蚁族人都可以回家了!荒废已久的牧场即将恢复生机,褐蚁领马上就要再次运转了起来了。
往年的圣蜂节,褐蚁族人都要被迫待在家中,为暴风海棠以及黄蜂族进行祈福至少一个时辰。祈福的方式其实也简单,就是以类似冥想的方式,在心中说出各种祝福。
然而今年的圣蜂节有些特殊,黄蜂女王给了褐蚁族人念诵蜜罗教祈福经文的特权。
蜜罗教的每一篇经文中都蕴藏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只有蜜蜂族人以虔诚之心念诵,才能将经文的力量释放出来。蜜罗经文也是蜜蜂族的秘术,全都是由古老的蜜蜂古文写成,文字的发音通常只在蜜蜂族内部传承。数千年以来,只有蜜罗教的僧众才有资格和能力准确的念诵经文。黄蜂族统治暴风国期间,曾多次试图从蜜蜂族手中得到经文之力,但都已失败告终。就算他们窃取到每个古文的发音,也念诵不出经文的力量。历代的蜜蜂族树媒对此的解释都是一样——只有被圣树选中的种族,才有资格念诵蜜罗经文。
圣蜂节的前夕,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大国师竟然向黄蜂女王进言,称自己已经为褐蚁族向圣树求得了念诵经文的资格。
暴风海棠饱受战争的摧残,如今已千疮百孔,仅凭蜜蜂族的力量,已经无法使其恢复元气,唯有全国百姓一起虔诚的念诵祈福经文,才可拯救圣树。然而,黄蜂族的杀戮太重,圣树不愿聆听他们念诵出的经文,而任劳恩怨的褐蚁族,也只是勉强有资格在圣蜂节的当天,拥有使用经文之力的特权。因此,大国师请求黄蜂女王恩准,让全体褐蚁族人,念诵一天的祈福经文。
黄蜂女王不仅同意了大国师的提议,还做了大力的协助。她在圣蜂节的前三天就颁布圣旨,命所有闲置的蜜罗僧众全都前往褐蚁领,教会每一个褐蚁族人祈福经文的念法。全体褐蚁族百姓必须用心学习。黄蜂卫兵会分批抽查祈福经文的学习情况,如有不用心学习或不用心教授者出现,无论褐蚁族人还是蜜蜂族人,都会被严厉处置。
好在祈福经文的篇幅很短,背会它并不困难。传授经文的过程还算顺利,并没有出现太大的波折。
圣蜂节当天,几乎每一个褐蚁族人都能熟练念诵出祈福经文了。
三十多万蜜蜂族人,四十多万褐蚁族人,以及大批偷偷学会经文的黄蜂族人,暴风国几乎全国的军民,在圣蜂节的这天,集体念诵起了为圣树祈福的经文。绝大多数的念诵者,都是怀着一颗无比虔诚的心。
……
“暴风神……请让圣树好起来,长得高高的,开满海棠花……千万别让它倒了啊!”远在前线的景云,自然不知道什么经文的事,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胡乱的祈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