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的一间客房中,雪有泪沉沉躺在床榻上,方才被箭射伤的手已被包扎好。此刻那张如朝霞映雪的脸庞在斜阳的偏爱下显得特别安宁,只是那偶尔微微皱起的眉头和不时的呓语仿若在提醒着,当前她做的梦并非美梦。
“你可愿意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一个男孩稚嫩的声音萦绕耳畔。
“当然,但你以后不许再欺负我,更不能不经我允许爬上这棵红鸢树。”女孩子的声音格外清甜。
熟睡中的雪有泪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脑海之中回荡的声音似徐徐清风,飘然细缓,空灵祥静。
“铭哥哥!不要!你们快放开他!”
“哪来的女童坏事!”转瞬即逝的美好被一阵纷乱声打破,朦胧中,雪有泪望见了近在咫尺的悬崖与一行影影绰绰的黑衣人。就似身临其境一般,她的心跳逐渐加快,呼吸也变得沉重。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顿时天雷滚滚,女孩死死拽着崖边那个垂死挣扎的小男孩。
“铭哥哥,坚持住!”
“你快放手,否则你也会掉下来,快放手!”男孩仰起头,将死之时朝她笑了笑。
一阵风吹散了眼前的迷雾,视线渐渐清晰,雪有泪看到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下藏着的一颗来生痣。
大雨接踵而来,敲打在二人的指尖,拉扯之中,再也坚持不了的女孩随着那男孩一并掉入崖里。
雨落有泪,那么真真切切的一切,却只是一场风过无痕的梦。随着这个梦以悲剧结尾,床榻上的雪有泪终于恢复了平静,她缓缓睁开了双眸。一颗泪珠划入耳蜗,像是在诉说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还好只是皮肉伤,看来兮权只想试探一二。”房中另一面桌旁的程尚阳一边帮玉倾沉包扎,一边说道。
而此时玉倾沉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朝程尚阳看去,眸光变得复杂。“你为何不出箭?”
始料未及的问题使程尚阳有些措手不及,他顿了顿,而后笑着撩起袖口,肩臂上显露的伤口早已在方才救雪有泪时,再次撕裂,血渗透了纱布,随着时间渐变成了深色。
“顾及有伤在身,就没参与,你知晓的,我甚是惜命。”他打趣的说着,柔和的神色之中匿住了实话,那因担心雪有泪受伤的事实,他说不出口。
没有追问伤口的由来,玉倾沉收起目光,取了纱布,重新给程尚阳上了药。
许是被二人之间四溢的满满基情感染,雪有泪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自觉的浮现出一道姨妈笑,作为资深腐女的她俨然已经将方才的梦抛掷脑后了。
“醒了!”顺着程尚阳的目光,玉倾沉也朝雪有泪盼去,却只是轻轻一瞥便起身走出房门。
“跟上!”他头也不回的向雪有泪制令道。
射猎营的一幕幕闪现脑海,雪有泪顿时勃然变色,她怒不可遏的四下张望,才发现这不是在自己房中,再瞧着门外风景异于殿下府的清冷,一片松柏常绿之色。
想到方才玉倾沉对自己的欺辱,雪有泪不由攥起拳头,却不想弄疼了掌中的伤。
与此同时,刚走到院外的玉倾沉也顿时感觉一阵剧痛从心脏蔓延到指尖,令他疼的难以呼吸。
“倾沉哥哥,你怎么了!”
随着一个灵柔的声音传来,程尚阳匆匆跃步而去,雪有泪也跟来上来。惊愕之中二人看见了瘫在地上不住颤抖的玉倾沉和一旁焦急的程柔柔。
等到催心剖肝一般的疼痛席卷全身时,玉倾沉已经汗如雨下,面色煞白,全身抽搐,一阵阵好似快要了他的命。
只见程尚阳脸色突变,急忙上前查看并喂他服了一颗药丸,“来人!备车!”
雪有泪自是被这场景吓得怔在了原地。像是过了许久,等她回过神时,两人已经离开了。来不及多想,她直径掠过程柔柔的身边追在了马车后面。
“先……生……”转身盼着那抹急切的身影,程柔柔本想抬起的眉头怅然暗下,不知他伤势如何?她窃窃的想着。
疾驰的马车里,自服下那粒解痛丸后,玉倾沉终于恢复了一丝气力,脸色稍稍释缓,只是那忍痛蹙起的眉头依然清晰可见。
“为何突然痛成这样?”程尚阳不解的问道,回想方才玉倾沉的样子,此时仍旧令他心有余悸。
玉倾沉深吸了口气,混混沌沌的摇了摇头,他亦是不解,这种突如其来的剧痛他生平第一次出现。
“信送到了么?”莞尔,他侧眼问道,声音极为虚弱。
“送到了,他应该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
听到这,玉倾沉好似抱住了一线希望稍稍舒展开眉头。马车颠簸,他掀起车幔,望见了远处跟跑在车后的雪有泪。
联想到之前的痛感,直觉告诉他和后面的人影脱不了干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