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
今日这三皇子的府邸与往日大相径庭,雪有泪一路走来发现各处挂满了红灯笼,还有梨花柱上的题词,婢女们小步穿梭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俯仰之间,枯树捎上常有鸟儿掠过,在空中留下一缕魅影;湖中的锦鲤也是形态各异的漂游,悠然自在。
路过前厅时她瞅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悄声走近细看之下,玉倾夜正在红色宣纸上写对联。一笔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待写好之后他这才发现她,盼去的那瞬柔柔的嘴角勾出一弯好看的笑,温润如水。
“外面贴着的那些莫不是都是太子殿下写的?”雪有泪纳闷的很,千金之躯怎还会亲自做这些事,况且还不是在自己府上。
吩咐下人将对联拿走后,玉倾夜才回过身说道:“祖上的规矩,元春节这日兄长要为家弟写对联,晌午要留在府中用膳,年年如此。只不过往年我都在其他皇弟府上,倾沉该不记得今年我会来这里,到这会儿还没瞧见他的身影。”他的声音温柔稳重,一眼盼去儒雅高贵。
雪有泪发现眼前这个玉倾夜好似每次都能读懂她内心的想法,怪不得将来会成为一国之主。
“先生今夜可会去赏花灯?”雪有泪神往之时玉倾夜已缓缓走进她身边,他俯身问着,一股清香瞬间萦绕鼻息,似是雏菊。
这般扎心的话顿时令雪有泪无精打采,她叹着气朝门口走去,转身的一瞬垂头丧气地说:“我连府门都出不得,何谈赏灯。”
“午膳时先生端来一盘水晶包,我可助你一臂之力。”玉倾夜胸有成竹的说着,笑得甚是惬意。
“当真?”雪有泪甚是惊讶,兴奋的冲上前眼波流光的望着玉倾夜,放大之后的俊容上那双肯定的眸眼好似簇簇星耀般炳焕。
不久,天空渐渐不再阴冷,当千丝万缕的光影洒落后寒气亦是渐渐消散至无影无踪。
正厅里的圆桌旁玉倾夜与玉倾沉兄弟二人只言片语,曾几何时的他们并不是如今这般不即不离,一些事与愿违的缘由早已令他们一去不返。
“往来启城的路不好走,大哥年年如此有心了。”玉倾沉酌了杯酒,说话时的面庞冷若冰霜,只是此时他脑海里刻着的昨日生母墓前那盘芙磬糖的画面依然挥之不去,那盘玉倾夜年年从启城带回来的她最爱的芙磬糖。
玉倾夜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盼向玉倾沉的那刻察觉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慰藉,不禁扬起一抹微笑,感人至深。此时对面那张俊冷的面容在光影中与儿时的样子重重叠叠,有些片段仿若就发生在昨日,令人记忆犹新。
随着门外渐近的脚步声,玉倾夜慢慢抽回了思绪,一弯清波,瞥见了身后的雪有泪。
“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玉倾沉先不耐烦的开了口,那随意搭在桌沿的细长的手指很不自然地缩了一下。回想昨夜发生的诡异的一幕,他便莫名烦躁起来,顷刻间没了食欲。
想着这人真是阴晴不定,雪有泪抿着唇双瞳渐暗有些置气。但如今有太子殿下这个靠山在,便没去理会他的话,大步上前端来水晶包放在了餐桌的正中间。
“出去!”等再次轰人时,玉倾沉的声音更加冷厉了几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发怒的前兆,雪有泪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去该留,她不禁担心的睨了睨一旁淡定自若的玉倾夜。
只见玉倾夜拾起筷子夹起一个放入玉倾沉碗中,抬眼笑着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记得你往日最喜食水晶包,但恰遇今年元春大赦大放,侍仆们做好午膳便回家与亲人团聚了,唯独这水晶包蒸的时间久,还多亏了先生在炉火旁守着,才使它蒸出来晶莹剔透,恰到火候。”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席话,却让玉倾沉怒火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他眉间令人看不透的神情。一来这话是说雪有泪没有功劳有苦劳,二来他这个大哥明里暗里都替她说话了,他得买下这个情面,不能大动干戈。
于是吃了一口水晶包,果真还是记忆中的味道,那种很久以前和玉倾夜狩猎后在榕树下休息时分食的味道,鲜香四溢。
趁着玉倾沉稍稍舒展的心情,玉倾夜这才转眼瞥向雪有泪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今日大赦大放,先生怎不回去与家人团聚?”
雪有泪弓下身子,悬着心回道:“殿下有所不知,小民家住外乡,离皇城百里。”这仅剩的一线希望她可不能弄砸了,话后便着急的睨着玉倾夜的反应。
一道标准的弧度蔓延在玉倾夜的嘴角,恰到好处。他抿下一口茶继续说道:“情有可原,那想必先生还未曾观赏过汴洛城的花灯吧。”
“听闻皇城花灯栩栩如生,美不胜收,只可惜小民未曾有幸一览。”一番察言观色后雪有泪不再拘谨,细长的眼尾升起了一弯若隐若现的新月。于是顺势接下了玉倾夜的话,她知道胜利就在前方了。
“噢?今年不同以往,有烈国王臣在会更加盛大,先生是夜可前往街上观赏。”
“这……”此刻的雪有泪故意盼向玉倾沉,只见他停下了正要一饮而尽的酒,斜视着正盯着自己的两个人,一个满是期待,一个却有意无意。
呵!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入瓮!好一个雪无痕能联合他这个大哥来算计自己,看来二人的交情并不简单。一缕阳光拂过眉梢,玉倾沉不着痕迹的藏起了眼中一丝冷锋,继续饮下酒后沉默了片刻。
“滚!”随着他一声呵斥,雪有泪兴高采烈的行了个礼便雀跃着出了门,一脸的春风得意看的玉倾沉很是不爽。再瞅见玉倾夜满意的笑眼,他更是气的牙痒痒。不过想来雪有泪兴许只是出去赏灯,有双燕梦在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