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总是与人一同存在的。』
『而所谓命运,就是在你自以为握住了全部时,上帝握着另一半,看你的即兴表演。』
——题记
望着被血色染红的天空和弥漫的硝烟,女子瞳孔中映着火光也化不去的冰冷。纵使孑然一身,面对千军万马,她也未曾有退缩的念头。
一阵狂风卷起了波澜——那道惊雷冲破云霄,顷刻之间云销雨霁。
那女子终于有了动作。右脚后撤,摆出了冲锋的姿态,犹如即将出鞘的利剑,蓝电从她的体内爆发出来的瞬间,身体径直冲向敌群,所过之处覆上了一层绚丽的蓝色。
“吾名,卡狄修斯。”
一簇蓝焰迎面冲来,瞬间侵占了视野。云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额间细密的汗珠在月下映着白色的微光。
似乎意识到了是梦,她才将手抚上剧烈起伏的胸膛,缓缓阖上双眼。
又是这个梦——几年来,云罗已经不止一次地从这个梦里惊醒。
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明明是多年前的场景,我却反反复复地梦见它。
“沉溺过去并不是现实主义者想要的,”她说,“就像云永远也倒不回昨天的痕迹一样,我们在不断前进。”
哈迪斯煞有介事地说,也许是命运之门在昭示什么。
但这不是很滑稽很可笑的吗——云罗不置可否。
哈迪斯明明知道的,我从不相信命运,他却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说,不要轻视命运这样的东西,即使在你看来是虚无缥缈的,但总有一天它一定会脱离你的掌控。
哈迪斯同云罗算是孽缘。
遥远的几千年前,她在四大区域五年一度的聚会上遇见了哈迪斯,并不知天高地厚地同他打了一架,原因竟是他抢东西吃,从此云罗就交上了这个损友。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听从了命运之门的指示,和你相遇的。”
哈迪斯总是这样打趣我,我也照例给他个白眼。
“咔哒,咔哒。”
时间拨动着钟表的分秒稳步向前——如历史的红尘滚滚,驾车向前驶去。
哈迪斯立于原地,跃动的火光中勾出他身形的轮廓。
“终于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回凡域。”
云罗低头,指尖有意无意摩挲着左无名指上的戒指纹路,神色却没什么波澜——仿佛刚才不是她自己纵的火一般,风轻云淡。
“不过这地方……”
“这墙……早就该被烧掉了,”云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他,神色淡漠,“危墙要趁早推倒——你明白的。”
“呵,不该存在的,早晚都得推倒。”
哈迪斯听到身旁传来极轻的一声笑。
“有趣的说法。”
云罗向前面走了几步,在立碑前驻足,俯身覆上红色的字样,状似散漫随意。
——“改造集中营”
“……成为疯魔,也一样是种改造。”
“可他们失策了——我信仰光明。”
云罗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却透出隐隐孤寒,跃动的火光描摹出骨节的苍白纸色,眼中的猩红色逐渐被幽绿的火焰吞没。
黑夜降临了。
......
云罗终于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火焰灼烧的热流侵袭着神经系统,在如梦似幻的时空旅行中平添了几分实感。
微风不急不缓地推开木屋的窗子,还以清冷却温柔的色彩,散落在四通八达的水流中央,云罗望向窗外平和的风景,竟然有了些恍惚。
“醒了?”
门应声响起,长发披肩的男人端着盛药的碗进来,脸上看不清悲喜。
云罗眉头一动,花了些时间掰正时间线,逐渐记起眼前人是雪松——从她记事起,就伴在左右的医者。
“雪松……?”
雪松望着她的脸怔了一会儿,长叹出气。
“欢迎回来——离开这么久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嗯。是啊。”
三千年过得太久,久到掰着指头也算不清有多少燃着烛火的日夜,时间的齿轮已走过数不清的周期,风沙涌上,将一切掩埋。
“你是不是之前,觉得自己做了个梦中梦?”
雪松看她神色,复叹气,低头去搅动汤药,白雾腾升,传来和暖的温度。
“是。”
搅动药汤的汤匙一顿,清脆的叮当声戛然而止,雪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不出话。
“……好好休息吧。”
……
三年后,凡域,正义联盟总部。
瑞尔斯坐在山包上,迎着夕阳,却不言语,尤尼卡一脚踩上山包,双手抱臂,微微侧头开始打量瑞尔斯。
“你有心事啊。”
瑞尔斯不答话,尤尼卡也当他默认了,抬脚踢飞附近的石子,一手抚上后颈细细摩挲。
“得,说吧,什么事让你记挂这么久。”
“你知道,每个区域里,都有按察使吧。”
“这个自然,”尤尼卡闻言站定,“有什么问题吗?”
“按察使……”瑞尔斯低头摩挲着指节,“但几十年了,凡域的按察使迟迟没有出现。”
“我不就是吗?…”尤尼卡话刚出口又反应过来,“不,你说的是……”
“最高按察使,”瑞尔斯哑声道,“凡域的副领主,真正的裁决使。”
“谱尼前辈应该知道吧?”
“也许是故人吧。”
瑞尔斯答非所问,不理会尤尼卡困惑的目光,一手抚上小指的银饰,古老而遥远的气息刻入戒指上的纹路,冲刷着年轮的波流。
故人,故事,无论否泰,大都已成过往的烟云,岁月留下的痕迹仅供凭吊,才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提到副领主的时候,谱尼眼里流露出惋惜的神色,但瑞尔斯知道,那是追忆故人的伤感。
就像无论他怎样难以放下精神之海中的人影,也只能凝望那个人离去的背影,在缓步前行的路途上,逐渐淡忘那个人的模样。
这是命运的归宿。有人说。
但话又说回来,你知道什么是命运吗?…与其说是和命运之门对抗,不如说是在逆风而行,负重前行。
有区别吗?
有人在连天的战火中划开艳丽的血色,有人用金蓝色的披风照亮了凡域的前路,有人带领着凡域走向高台......随后在历史的长流中,被众人埋没,被过往尘封,隐匿在黑暗中,不得光明,不见人迹,亦或泯然众人。
长江后浪推前浪——历史的车轮是无情的,属于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都难逃在滚滚红尘中湮没的命运。
而这,正是我们的命运之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