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一行人便来到了京都城外。按理说,这几人的修为在当世都是不可多得,胯下马皆非凡品,却偏偏没有疾行而来。按河六四所说,若一路疾行,彻夜便可到达,但如此招摇,必定会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一行人五人正常赶路,但还是将常人要走半月的路,在几日内走完。
京都巍峨耸立,远处看一望无际,城墙雄厚方正,城门宽阔洞达,于广阔天地之中,坐落群山万壑之间,四周山势绵延伸展,跌宕起伏。众人望去,皆生坚固持重,凛然难犯之感。
一行人进城之时已是日薄西山,京都城内华灯初上,夜市繁华,千灯万火映照街巷,高楼内外尽是浓艳女子,寻欢作乐之人纷纷而来,街边商贩店家叫卖张罗火热至极,前去使些钱银之人络绎不绝。
河六四还是第一次来京都,眼前的繁华使得他啧啧称奇。想当初曾去过的淮南府第一大城,南宇城,比起京都来,简直不值一提。其实不光河六四,一行五人皆是在这五光十色之前,看的如痴如醉。
云歌顽皮,见到街边叫卖吃食,想也不想便抓来往嘴里送。几次惹下麻烦,若不是樱芙及时付上钱银,恐怕早叫那些商贩将他们送官去了。
夜幕降下,京都城中更加热闹非凡。云歌牵着樱芙到处跑跳,时而看看卖艺之人,时而瞧瞧花瓶古董,欢喜不已。
“如今该去何处?”方既仁问道。
玉天扬笑道:“既是来了京都,二位师兄又和当今丞相略有交情,自然是去丞相府了!”
河六四想了想,说道:“天色已晚,不便打扰,明日再去吧!今日就先寻个驿馆住下,天扬,去吧云歌叫回来!”
一行人离开街市,终是在清冷之处寻到个便宜驿馆。
刚进驿馆之时,掌柜见是几个道士走进门来,急忙笑脸相迎:“哎呀!几位仙长真是贵足踏贱地,竟是屈尊来小人这陋俗之所下榻,小驿真是蓬荜生辉!来来来,快请进!”
一边说,一边引着众人,使着眼色叫伙计出门伺候马匹,自己细细地看了看一行五人,而后一眼便看出河六四是主事之人,又急忙赔笑躬身。
见这掌柜如此热情,河六四等人皆是有些奇怪,却也没怀疑,只说道:“店家,开....”
话音未落,那掌柜急忙叫道:“开三间上房!道爷,请随小人来。”
河六四哑然失笑,说道:“店家,勿需三间!”
不想那掌柜讪笑道:“仙长既来小驿,岂能委屈仙架?就三间,就三间!”
玉天扬哼笑道:“我等一行五人,为何你只开三间?你要如何安排我一行人下榻?”
那掌柜先是一怔,看了看众人,随即尴尬的笑道:“这,嘿嘿,几位仙长既来下榻,岂能挤于一间?而且这位仙长和二位仙后必然是要同塌而眠,那么自然是要三间!”
说着,还朝着河六四一阵赔笑。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一时间竟是没听明白。
云歌傻萌萌问道:“谁是仙后?”
河六四这才明白掌柜话中之意,他竟是将樱芙和云歌当作成自己的妻妾,顿时勃然大怒:“胡说什么?!”
掌柜一惊,连声赔罪:“不知小人何处冒犯,仙长勿要怪罪,勿要怪罪!”
玉天扬怒道:“我等清清白白,怎教你看成那般下作之人?你快些开两间房即可,再敢胡说,惹得我性起,掀了你这鸟店!”
那掌柜惊得一身冷汗,点头哈腰的引着众人走向客房。两间房,樱芙与云歌一间,河六四与方既仁玉天扬一间。
将河六四等人送入房门之后,那掌柜没过多久便去而复返,叩门问道:“仙长,可用些酒食?”
河六四还在愠怒,打开门没好气地说道:“不必!房钱几何?”
掌柜端着酒食嘿嘿一笑:“不多,五十刀币!”
“五十刀币?”河六四一皱眉,看了看还算干净的房间,骂道:“你这破屋,为何这般昂贵?”
河六四并非不谙世事,虽说是上房,却也绝不值这个价钱,最多也只是五个刀币而已,这掌柜竟敢十倍抬价。
却不想那掌柜神秘兮兮的笑道:“仙长勿怒,小人也知要的多了!不过几位一看便是天罡仙人门下弟子,这五十刀币付给小人,小人定是要给仙长五百刀币的票据!绝不让仙长吃亏!”
河六四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恼怒。心惊的是,这小小驿馆的掌柜,竟然知道自己是天罡教之人。恼怒的是,这无耻小人竟是在和自己做这般脏污生意,还以五百刀币的票据,自己要这票据有何用?
方既仁更是悄悄握紧了铁剑,虽是准备拔出鞘来。
可一旁的玉天扬却像是听出了些什么,急忙上前,跋扈地说道:“算你识相!既然你这般聪敏,那便赏你一百刀币罢!来,把酒食拿来!”
“哎呦!”那掌柜大喜,急忙躬身一拜:“多谢仙长,多谢仙长啊!”说着,兴高采烈地将酒食端了进去。
河六四瞪着眼睛望向玉天扬,而玉天扬却朝他使了个眼色,河六四无奈,只好前去敲樱芙房门,索要钱银去了。
玉天扬坐在桌前,望着满脸堆笑的掌柜,眼神中若有所思。
这时,河六四拿着鼓鼓一袋钱银走了回来,冷冰冰地扔在了桌案上。
掌柜拿起布袋掂了掂,又是对三人一阵行礼,倒退着向外走去。
“慢着!”玉天扬突然叫道,“我且问你,这城中可有天罡道人?”
掌柜一愣,望着三人一阵发蒙,呆呆地问道:“难不成,几位仙长不是天罡道人?”
玉天扬一皱眉,想了想之后,猛地拍桌大喝道:“叫你说便说!”
方既仁也适时地抽出铁剑,怒视着他。
那掌柜吓得腿一软,急忙说道:“城中天罡仙人已来了三日,坊间言说是当今丞相的贵客!昨日还登坛做法,为民祈福呢!”
三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皆是紧皱眉头。
原来,从刚刚掌柜说要还以十倍票据的时候,玉天扬便听出了些端倪。一行人素来低调,行事隐秘,从不对外人道出门派,决计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今这掌柜却说,他们是天罡仙人的弟子门人,玉天扬便猜想,必是有人在冒天罡教之名,在京都活动。
果不其然,正如玉天扬所料,京都果然有什么天罡仙人。
而河六四却是一惊,转而面色一喜,急忙对方既仁悄声说道:“或许是既直师兄!”
方既仁一听,也是一喜。
这时,玉天扬又问道:“你说的那天罡仙人,有几个,是甚模样,可知姓名?”
掌柜回道:“六人,四男两女,呃,至于姓名,小人也不知其详啊!好像,好像叫什么既悲子,既仁子,还有个天扬子!这六个仙家,出手阔绰,挥金如土!就是在街边买个玩意儿,也是一大把刀币的赏赐!而且他们广受弟子门人,只需纳百两金,便可做其亲传之徒!小人当真是猪油蒙了心,还道几位也是那天罡仙人的弟子,故而才想从几位身上赚些甜头!这钱银,小人这就还与几位道爷,这房钱,小人也不要了!还请道爷恕罪!”
听闻此言,三人面色各异。方既仁怒发冲冠,河六四面寒如水,玉天扬则是一脸凝重。
原本,河六四还天真的以为,是孙既直逃出生天,在京都活动。而今听来,竟然是有人冒充了他们几个的名讳,在京都招摇撞骗!
方既仁站起身来,怒喝道:“岂有此理!”
玉天扬急忙朝方既仁使了个眼色,而后又问掌柜:“那几人有甚等本事,竟教你称其仙人?”
掌柜闻言,也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说道:“那可当真是有大本事!传言这几人与当今丞相乃是过命交情,早在丞相任淮南府君之前,便助其大破济王叛军,而后还辅其收复江华府,前几日更是出手替肃成军破了邪教的什么古宅大阵!小人还听说,如今丞相能坐上如今高位,皆是拜这几位仙人所赐!他们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这等本事,还不是仙人?”
三人闻听,总算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掌柜所说的虽是有些夸张,但却都是事实,全是他们亲身经历,甚至可以说是分毫不差!只是他们不明白,与赵兌的这几次交集,这些骗子是如何知晓的?而且,似乎也只知道和赵兌有关系的事情,与大日圣佛教几次大战之事,他们只字未提。
玉天扬继续问道:“这些只是道听途说,你又未曾见过,不足为信!”
那掌柜瞪大了眼睛叫道:“小人怎能没见过?那天罡仙人登坛做法之时,小人曾去围观!那真是呼风唤雨如反掌观纹,引雷生火似探囊取物!还能布阵呐!大本事,大本事啊!”
玉天扬闻言,沉吟了片刻,问道:“你既说他们与丞相是故交,丞相可曾见过他们?”
掌柜尴尬的一笑:“这个,这个小人便不得而知了!只不过,登坛做法,引得数万百姓前去围观,广收门徒,使得城中名门子弟争相投奔!如此招摇,若丞相不认得,何以听之任之?”
此话一出,玉天扬沉默了,像是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方既仁忍不住问道:“他们可曾行过无耻下作之举?”
掌柜想了想,说道:“这个嘛,仙人这三日治病布药,也做了不少好事!倒是未曾听说他们有什么无耻下作之举,只是,这广受门徒,也不知得了多少钱银了!而且....”
“而且什么?”河六四喝问道。
掌柜犹豫了片刻,讪笑道:“而且,那四个男仙极爱女色,夜夜都要女子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