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金风话说到半截,突地止住,只见他惊喜望着刚刚跨过门槛的来人问道:“咦!?……你怎么这时候赶回来了?怎么也没提前通个信?”
这时,那来人已走到二公子面前,拱手施礼,声色如玉,说道:“小弟参见二哥和众位哥哥。”
这话被其余五位一听,一双眼睛不由一亮,都不约而同地起身端望着这位飘然而来的少年公子。
只见这公子哥儿生得眉清目秀,乌发垂露,鬓如刀剪,肤色如玉,面若桃花;双目炯炯饱含风情,二眉绽开,犹如墨画;更望那犹若仙桃的脸面上,一架竦起诱人的鼻梁,犹如青山之一峰,皓空之白云,阔海之一岛。在这“诱人”之下,还有着那迷人的脸廓。简直让人看了如痴如醉,如梦幻之仙女玉颜,而又确知此乃俊男之面容。再合上他身着的白色镶金边长衫,一派苗条之身!美极了!真是男子见了刮目看,老人看了拍手赞;女子见了情怀绽,少童见了停身站!好一个英姿蕴含的白面书生。不知者,以为是入了仙境,又见了再世李白?李青莲!看其相貌,早已是丰姿潇洒,气宇轩昂,飘飘然有出尘之表,却谁也难以看透他,只渴望能与他美言几句也就满足心愿。
五人看得简直忘了自己,好象这位白面书生身上散发着迷人的气息,欲醉倒一切来观者。简直是“胜似人间无数”的一道风景线!
就在五人还惊异地打量着面前这位白面书生时,只见大哥已挽起他的手腕,向众人介绍道:“这就是愚兄的三弟,五位一直未曾见得,今日真是难得一见!”
原来,这位俊美无比的白面书生,不是别人,也非客人,更不是外人,他正是二公子耶金风的自家三弟——耶家三少公子耶无害!作为二公子耶金风的亲密挚友的五位,早就从大哥那里得知,他的三弟耶无害在外飘泊游学,只是近两年才安身在距此向东有五百六十五里地的荆州西部江阳镇拜儒学名师曹吕庄求学。而且今年七月七日就要在京城长安应试!所以,他是很少回乡的。要见到他,实在是件罕事!
现在,他们五位听得大哥的介绍,连忙含笑向前施礼问候,不时地传出“啧啧”的夸赞声。
再说此时的三公子耶无害,听着众人友好的问候与称赞声,不禁感觉脸上阵阵发烫,也不知是羞色还是欠意,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酬众人的热情款问,唯有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笑问声中,只听吴天霸放声说道:“真没想到,大哥武姿英发,竞还有如此文质彬彬的小兄弟!真是难得,难得,难得啊!”
这时,耶金风急忙说道:“咳!二弟过讲,我三弟可经不住你们几位的夸赞!快住嘴吧!”
“嗳!没事!”张云海连忙接口说道,“我和什么人都合得来!我看三公子这身段很适合练武,不如以后让我教教他点拳脚算了,免得以后被人欺辱!”
这时,欧阳青风也争着说道:“三公子弄得个一招半式的,倒也不费时间。我马上就可以让你学会一招,关键时刻,还能用以防身。雄鹰探爪——”话说之间,欧阳青风亮出了一招“雄鹰探爪”之势!
在一旁的耶金风、吴天霸等人见状,全都微笑着望着耶无害,看他究竟怎样回答众兄弟的一片好心快语。
耶无害面对几人,很快从容地推辞道:“多谢各位兄长的好意!只是小弟学务缠身,实在身不由己。”
这时,张云海又欲开口劝说,耶金风随即摆手说道:“嗳!各位兄弟莫怪,我这位小兄弟一向喜爱书法诗经,素来与武字无缘!而且父母也不许他习武,这可是家规。”
众人听了,不由点头笑了笑,都感到很可惜。所谓“人各有志”,岂可强求?
这时候,耶金风又转身问道:“三弟!你是怎么来的?怎么如此之快?”
“噢!”耶无害笑道,“小弟是骑头小毛驴而来,整整行了七天七夜,才从江阳赶至此地。”
“咦?”黄世英有点不解,问道,“三公子一表人才,为何还骑个小驴儿?何不牵匹白马骑上!”
耶无害听了,微笑道:“我不爱骑马!就喜欢骑小毛驴,它行走缓慢还很听话!”
“哈!哈!秀才嘛,爱骑驴,武士爱骑马。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各有所爱!”张云海在一旁风趣地说道,“象我这个急性子的人,你那点路,用我的火焰驹不下一个时辰就赶回来了!”
“噢!好了!”耶金风朝耶无害说道,“三弟一定很累,快回后院休息吧!别听我们瞎扯。”
耶无害听了,马上柔和地说道:“多谢二哥!众位兄长,小弟就不在打扰。我还要到后院去拜见父母,先告辞了!”
说完,耶无害便含笑离去,依然留下了一阵香风。
屋内,耶金风等六人又谈论一阵三公子的乐趣之事,依然是赞不绝声。要说二公子耶金风此时的心情,实在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他有这么一位标致的三弟,而且又这么讨众兄弟喜欢,也实在是耶家的荣耀。
赞谈之中,耶金风转向吴天霸问道:“我差点儿忘了。刚才二弟要给我说什么?”
“哟!大哥不提,我也差点儿忘了!”吴天霸惊道。
“对了!二哥快讲吧!”欧阳青风也催促道。
“别急!”吴天霸不慌不忙地说道,“大哥所得的那封信中不是说将有位号称‘西庄王’的豪强来拜会你吗?那你看那劫杀我们的蒙面人是否与他有关?”
耶金风等到人听后,暗觉此事大有可能,不由地默默点了点头,惦量着“西庄王”和古西天之间的不名关系。
随后,耶金风缓声说道:“那‘西庄王’是何许人,经我推断,大不了就是西山庄的古西天。可他有多大能耐,连你们五兄弟都不是他的对手?”
在一旁的欧阳青风低头琢磨着说道:“据我考虑,那个蒙面刺客决非中原人,而是位邻国游荡杀手!”
“嗯!很难说!这些事……”
耶金风话没说完,猛听见客栈门外锣鼓震天而来,吹吹打打的欢悦声比娶老婆还要热闹。
六人一时莫名其妙,不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六颗心顿时驰向屋外。
恰巧,康总管从前院疾速驰来,进门便向耶金风等人说道:“二公子!众位兄弟!有喜事啦!”
“啥?这一大早的,哪来什么喜事?”耶金风纳闷道。
再说其余五人听说有喜事,虽说有些惊喜。可是还未谈完心中的忧事,还未能解决任何问题,这又来个什么喜事!就是天大的喜事,它又能洗清他们心中的忧烦,又能挽救死去的英雄么?
显然,五人对康总管的话并不十分感兴趣。所以,他们只是有心无心地等着康总把话说完,然后他们再与大哥一起谈论他们的热门话题。
然而,康总管依旧满面春风地向众人说道:“曹知县已派郭都头前来向五位打虎英雄贺喜呢!并且带了五百两黄金代表本县百姓向各位致谢!他们现在已涌入前院,要各位英雄一定出来接受礼品!”
呵!这一席话,闹得众人不禁相互一望,无奈地摊手一笑,只得点头应许。
随即,康总管在前带路,耶金风领着众兄弟向前院而去。
到了前院,果然见郭都头腰间挂着花刀、手端着一个红布长方包,正恭敬地站在队伍的前面等待着。在他身后,数十名衙役还在神气十足地劲吹猛打呢!好一派欢天喜地的场面!看来,他们心中好象已再无忧愁和烦恼。就是因为那万人痛恨的恶虎一除,了结了他们的一桩大心事!和他们此时的心情一样,在这些衙役们的身后,簇拥着好几百位乡亲。那情形,更是多彩多味——男女老少各有所来,有说笑的、张望的、扑扑落泪的、跳跃的……反正是高兴得要上天,不过都是为了等着观看打虎英雄!
这时候,耶金风等人已来到了郭都头跟前。
顷刻之间,乡亲们便把这伙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个不停……逐渐地,吴天霸、欧阳青风等人已被一群群地分隔一处,似如炸炒豆子一般灿烂。
且说此时的郭都头看着二公子不由地慌了手脚,这面前乱糟糟的,真个没法收拾!乘怒之下,郭都头在人群之中向衙役们猛地一挥手,大声喝道:“都不要闹了,听我说几句!”
顿时,郭都头这么一喊,那吹打声、喧哗声猛地嘎然而止,人群里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只见郭都头微笑着向二公子和五位英雄们说道:“我奉县太爷之令前来向二公子和五位英雄道喜!闻得五位除虎有力,特赏黄金五百,请二公子笑纳!不必推辞!”
郭都头说完,便双手托着黄金红包递向了耶金风。
耶金风见此情景,知道盛情难却,只得双手接过红包,郑重地说道:“有劳郭都头!这份厚礼,我代几位兄弟权且收下,请你代我们向曹知县致谢!”
“好!二公子的吩咐郭某一定照办!只是下官还有公务在身,不能在此久留!改日一定再来拜会!”
于是,郭都头向众位英雄拱了拱手,便领人辞行。
此时 ,耶金风、吴天霸等人也跟随到了客栈门外,一直凝望着郭都头带领的一行人在锣鼓的喧叫声中渐渐消失在门前这条长长的大街之上……然而,他们心里不禁荡起轮轮微波,那微波好象在缓缓地追逐着已远远而去的锣鼓队。怕只怕,他们“蜀东六雄”又一次声名在外、名声远扬,这样只会落个树大招风之势。
在台阶上下,乡亲们还在满面笑容地倾听着……这是六弟黄世英依旧在有声有色地讲述着他们五人打虎的惊骇场面!他是怎么讲,就怎么有味,就怎么迷人而动听!那险峻的一幕幕,绝世的打虎功夫,好象经黄世英这么大肆一说,就是那盲人也看到了寻生龙活虎的搏斗,聋子也在侧耳恭听这令人荡气回肠的英雄故事。
不知不觉,乡亲们一个个地满足而去。最后,只剩下几位白胡老者还在吸着焊烟袋絮叨个不停,仿佛是在发泄着心内多年的积怨。
再说此时的耶金风和吴天霸等人正欲转身离去,忽见从东边慌慌张张地向他们跑来了三个家仆。远远地就可看见,他们个个都是惊恐万状的面孔。
“二公子——不得了啦!杀……杀人了!”其中一个男仆边跑边喊道。
“何事如此惊慌?”耶金风冲着来人叱问道。
然而,那三人踉踉跄跄地跪倒在了耶金风脚下,气喘吁吁地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这时,耶金风不由怒目而视,心中骂道:“狗奴才!从哪学来的这种模样?真是败我耶家声名,有话你就说嘛!”
“难道这三人做错了什么事?……不会吧!大概又是一桩灾祸要来临。否则,这几位家奴不会如此惊惶失措、丢人现眼。这怎么令大哥不生气?”欧阳青风正这样想着,只听见大哥怒喝道:“起来!出了什么事?”
终于,其中一个仆人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我们三人,路过恶……恶虎林,看见我们的五……五位伙计……全……全被杀死!我们就……就害怕逃回来了!”
“啊——”只听耶金风和康总管同时大叫一声,在一旁的众人也不由地心头一震,似如当头一棒!死了五人!
“你们真的看清了?”康总管怀疑在问道。
“没错!没错!我看……看得很清,他们几个就是李阿强、王武……”
“别说了!”康总管气得把脚一跺,立即制止了这个讲话的仆人,生怕他过早地将此恶讯散布于外。
且说此时的耶金风早已是恨得咬牙格格作响,双拳也攥得叭叭出声,他好象明白了眼前突发的事件:“一定是有人在故意和他作对,难怪这两天的事有点不大正常,原来是想犯我耶家。”
“康总管!你马上带人将五人抬回来再说!”耶金风当即命令道。
“是!”康总管答应一声,然后他又向还跪在地上的三个仆人说道:“你们三个快随我来!”
说完,康总管便带人向恶虎林方向奔去。
“我们几个还是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只见张云海、孙可行、黄世英三人已奔到院内的马棚边,各自牵了马,出门便去追赶康总管等人。
虽说时辰不大,耶金风和吴天霸等人在客栈门外却早已焦躁不安,等待康总管等人把那五位家仆的尸首运回。
正在犹豫之际,忽见东方有一骑飞奔而来,几人看得清楚,那人正是六弟“卷地风”黄世英!
只见黄世英快马飞驰到客栈门前,翻身下马,便和三位兄长向院里走去。
“怎么样?五位死于何处?何器所致?”耶金风停边走边问道。
“他们全是被剑挑喉咙而死!出事地就在靠近树林南面的小道上!”黄世英肯定地说道,“据我所察,他们五个是死于昨日上午,身上衣物全在,并非动财害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痕迹。”
“这么说,昨天他们出门不久就遭人劫杀,”耶金风眉头紧锁着说道,“此事决非偶然。”
就在此时,在一旁的欧阳青风猛然眼前一亮,当即说道:“看来,是有人在暗察大哥的行动!正如那封信中所说的近日有人监视着大哥的行动。所以,那五人一出门,早已有人在恶虎林设下了圈套!”
“嗯!有道理!不过这劫杀五仆之人与我们遇到的蒙面刺客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吴天霸刚这样说完,即见欧阳青风把头微微一摇,两眉一锁、双眼一蔑地说道:“我看不会!既然他要劫杀我们,又为什么阻杀五仆去见我们?……莫非他已查知我们五人正赶向此地?”“铁扇公子”正在暗暗思忖,只听大哥说道:
“三弟说得对!那蒙面人想劫杀你们,他不可能要去先杀掉他们五个,除非他已得知你们五位就在路上。看来,这位杀手又是位阴险暗人。要找到他,难如大海捞针!不过,我耶金风决不会放过他,我要亲手杀了他!”
就在耶金风怒气尚未消定之际,从那客栈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阵阵凄凄惨惨的哀号声……这号声的传来,好象突然把人牵入了一个阴森可畏而又昏暗的地狱阴间,就好象在布满丛丛荆棘和泥泞的荒无人烟的昏昏墓地堆里飘出了似人非人的鬼哭狼号般的号叫声……然而,这号叫声就是痛心人的哭喊之声,只不过有点异常罢了。那声声嘶喊,即便是铁石之人听了也将难以控制内心的抖动。真不知道是谁人如此悲哀,如此痛苦,声声叫人心如刀铰,声声令人肝胆欲裂!
“走!快去看看!”
耶金风说着,便第一个冲向了门外。
来到门外,只见马背上和人肩上驮来了不省人事的五位家仆。在这伙人群之后,还有三四位被人搀扶着的老太婆,只见她们双腿软软,头一会儿前一会儿后地昏昏摇晃着,嘴边是“儿啊!儿啊!我的儿啊!”地牵挂个不停。
这时,耶金风赶忙走上前去,叫住行人,让人把五具尸体一一靠墙边放下。
再说人群之中的几位老妈妈奋力挣脱两旁的人,直冲到自己死的儿子身边,双手拼命地摇晃着、呼喊着。
然而,她们的这些举动都是徒劳的,五具尸体是永远不再会睁开双眼的!他们也无法知道,他们的死究竟给在世的人们留下了什么事情,也许,只有当他们醒来之时,才能亲眼看到这眼前发生的一切,才能立即掣止住这惨痛的场面!但是,尸体必竟是尸体,活人的的悲伤至死,大概也交换不来尸体的成活!早在东晋末年就有人曾作诗道:亲戚或余悲,他人已亦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这对世人之死抱有无怨无悔之思想的大诗人,正是那心旷明镜、辞官归隐过着“躬耕自资”二十多年生活的陶潜?陶渊明!他对当时黑暗现实怀有极大憎恨与不满,遂不愿与黑暗官场同流合污,以至消极避世与混浊政治疏远决裂!也难怪,后世也有许多效仿过他的人,以至官场的黑暗熳延至今,也没有被彻底地净化纯青!故事发展到现在,那五位家仆的死因,依然昏暗不明,这“位不及尊”的仆人之死,则不可简单地说是“托身同山阿”了。更何况,如今被惨杀的人士何止他们五个?不弄个“水落石出”,那绝对是有愧于当地百姓。不正常的人之死,我们岂能无情无义地袖手旁观、甚至幸灾乐祸呢?所以,正是为了把这一切的一切弄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不知有多少正义的、阴险的、平常的、特殊的人物被搅入又搅出了这场黑色的激流与漩涡之中。
现在,那些老太婆们依旧在痛哭流涕。她们对眼前这不愿看到的一切,别无办法,大概只能如此而已。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苦哟!”一个老太婆悲痛地哭喊着。
“我的栓儿——,你可让我们怎么活哟!啊——呵呵!”随着这悲哀的嘶喊望去,只见一个已哭得蓬头散发的老妈妈发疯似地用手打着地面。那地面之上,早已是斑斑一片血迹……她好象是已没了理智,悲伤到了极点,全然不顾两旁村妇们再三的拉劝。
于此同时,街道中几个庄稼汉也老泪纵横地向康总管倾诉道:“孩子到底得罪了谁,他们才有十七、八岁,是谁这样心狠手毒啊?”
“他们都是好样的,不曾得罪过谁!各位老哥不要太难过,我康忠汉不把此事弄个水落石出、查明真相,决不罢休!”
话说此时的耶金风看到眼前的情景,又听到一声声忧伤的哭喊,虽然这五位家仆的死全在人的意料之外,然而,他作为这五位仆役的主人,作为一个心地慈善的耶家二公子,是极其感到内疚和不安的!他们这所以死去,最终责任还不是在于他!不是为了那封该死的匿名信,他怎么会命人去请他的五位兄弟!可谁想到半路又会发生这事……耶金风一边想一边也去安慰着两旁的老人们,并向他们保证——一定找到凶杀,为家仆报仇!
最后,耶公子对康忠汉说道:“康总管!他们五位的后事由你妥善办理,日后须多照顾一下这五位的老人!”
“二公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康总管回应道。
“好!那就有劳康总管了,我们几们位暂且回去!”
“二公子有事请便!这事就由我来料理!”
康总管说完,耶金风无奈地环视了一下人群,便带着众兄弟转身回院而去。
是日午时,中院里的餐厅内,只见吴天霸等五人正坐在一桌酒宴旁边,唯独缺少了耶金风一人。
五人正焦急地等待着,忽见耶金风走入屋内,冲五位兄弟抱拳说道:“五位暂且委曲一下!只因爱弟今日方回,我须到后院和家人团聚一二!我们回头再谈!”
“大哥请便!”
吴天霸等人只好叹口气,望着耶金风走出门外。
再说耶金风走过那木制的雕有金龙的圆拱门,便来到了那幽静典雅的后院。顿时,耶金风如卸重担,仰天松了口气!他心里明白:“总不能满面愁容地去见家人。还有这连日来所发生的事,就更不能提这些扫兴之事。况且,在他们眼里,死了五位家仆能算得了什么?而且这家里家外的全由我主管着,更不能让大哥来耻笑自己。那多显得我无用?我必须振作精神。”
想到这,耶金风很快地超脱出刚才那种悲愤的情绪,准备变幻出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容去和家人团聚。一路上,他施展轻功,快步穿过一座木栏杆小桥,又飞越过数个楼台轩榭,一晃又闪进了那青青翠茂密的竹林之中。
话说耶金风的这些冒然举动,恰被小径之内一对两两并肩慢行的小女仆望见了,心中好不纳闷!心说:“这二公子怎么了,喊也喊不住他!虽然多日没来后院,也不能象今天这样子乱闯乱撞的!两位老人家是很爱清静的,这要是怪罪下来,又得拿她们质问了!不过,他毕竟是二公子呀!谁能拦得了他?而且那老当家的也不会怪罪于他啊!那他到底干嘛这么着急呢?……噢!也许是因为三公子今日方来,特来此团聚吧。”
再说此时的耶金风,他只管行自己的路,两旁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全然未顾。只见他奔出那片竹林,又数步穿过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随后又跃上几层台阶,终于来到了父母大人的那座双层木楼!
至此,耶金风不由地又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整了整衣袖,便望门走去。
远远望去,只见木楼下那扇红色正门大敞着,里面父亲、母亲正面南而坐地谈笑着。他们旁边,还排坐着大哥、大嫂以及四公子云儿、二小姐珠儿、三小姐琼儿。而那三公子耶无害正恭敬地含笑坐在那张朱红色大圆桌旁边。
耶金风见到此景,早已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快。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似如一只白色飞鸽落在大堂之内。
这时,众人都不由地停止说笑,一齐望着耶金风。
“父亲!母亲!来日身体可好?”耶金风向前问候道。
“好!好!今天咱们一家人又坐在了一起,娘心里高兴哩!”
“快坐下吧!你三弟都等躁了!”耶老太爷冲耶金风说道。
“二哥!请坐这!”只见耶无害微笑着说道。
于是,耶金风靠西边和三公子坐在了一起。
这时,耶老太爷又说道:“本来我是打算命人叫你的,不过听你三弟说你事多缠身,所以就没派人去!不想你倒自个儿来了!”
此时,耶金风听了,心想坏了:“三弟会不会知道外边的事?可别把我的事也说给父母们听了!”然而,他马上转念朗声说道:“是的!父亲!三弟说的正是,我的事很多!件件都搅得我愁眉难开……”
“二弟遇到什么麻烦了?”大嫂忙问道。
“哎——算了!算了!”大公子耶东升连忙制止道,“别提那些家务事了!今日三弟远道而来,别惹得他心烦!”
“是啊!你大哥说得对!”耶老太爷又说道,“今日高兴,不要提你那些事来烦我们。今个我们全家吃个团圆饭。”
耶金风听了,不由心下一乐道:“我才不想说给你们听呢!正合吾意!”
于是,他立即转而说道:“三弟今日的到来,真让全家人欢快!我想,你远在外地求学,也一定非常想我们吧!”
此时,三公子耶无害也谦和地说道:“是啊!二哥!我真要想死了!”
“哈!哈!哈!”大公子耶东升乐呵呵地瞅着三公子说道,“我们也常这么说啊!”
“嗯!你们不要再说了!宝儿,快让上菜吧!”只听耶老太爷冲大公子耶东升说道。
此时,耶东升听了,马上止住笑容,挥手说道:“好!赶快摆宴!”
片刻功夫,两旁的仆人们来来去去就将桌上摆满了丰盛无比的食品和餐具。一时间,满桌上是热气蒸蒸、香气扑鼻……你看那白鸽、熊掌、猴头、燕窝、鲤鱼跳门、虾兵蠏将、油鸡、霸王别姬、龙争虎斗、九阴白骨爪、野鸭、红花会、青红帮、萝卜白菜、红花绿叶白莲藕……那真是天上飞的、陆上走的、地里长的、水里游的、海里蹦的……应有尽有,简直是令人望而不走,闻而馋水口中流!然而,这对于耶家这一豪门大户,根本算不了什么,家中常餐而已!
“你三弟玉儿不会饮酒,你们哥俩就多喝几杯!”耶老太爷向众人说道,“玉儿、云儿们,你们快吃吧!”
“爹爹请!”只听另两位小姐说道。
“噢!哈!哈!”耶老太爷不禁乐道,“差点把珠儿、琼儿给忘了,我这两个宝贝女儿,比他宝儿、金儿讨人喜欢多了!”
这时,耶老太爷身旁的田老太太一听“宝儿金儿玉儿云儿珠儿琼儿”这些词儿,心中又不由泛起了无限牵挂。只听她喃喃地说道:“唉!我那大女儿珍儿,远嫁荆州城三年有余,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委曲?这都又快一年了,也不见她来看看我们哟!”
坐在东边的大公子之妻听了,随即冲田老太太说道:“母亲不必忧虑,我那大姑子会来看您老人家的!现在不是有我们在您身边嘛!母亲想要张上好的虎皮,我这位大商人没给办成。这不,二公子的几位朋友便给送上门来了!这都是您老的福气啊!”
“唉!是啊!这回金儿也让我做娘的放心了!不用带人去打虎了!”田老太太不禁向二公子说道,“金儿啊!你可得替我好好感谢你的五位兄弟哟!听康总管说,五位打虎将还受了伤呢!”
“噢!母亲放心!”耶金风马上回应道,“我早已为他们治好了伤,现在也正用午餐。噢!对了!我五位兄弟前来和我有大事要办,所以我在此给父亲、母亲说一声,我们明日起要外出三个月,家中事务就请大哥大嫂多操劳一下。大哥经商回来时间也不长,也该多呆一段时间。”
“好!金儿既是有事,我们绝不阻碍!”耶老太爷放下酒杯说道,“你东升大哥多年奔波经商,我也不想让他再出外做事了,就让他好好主管一下家中事务吧!”
此时,大公子耶东升听了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怕是不行吧!”
“有什么不行!”耶老太爷怒喝道,“你也该管管家务事了!康总管会帮你操劳的!”
这时候,大公子耶东升只觉得腰间被捅了一下。于是,他马上应道:“好吧!我来管!二弟有事尽管去办!”
“多谢大哥!”耶金风微笑着冲耶东升说道,“大哥出马,一个顶俩。”
“这么说,二哥明天又要出门远行?”三公子耶无害问道。
“正是!你刚来,我又要走!实在没法再陪你多玩几天,三弟可千万莫怪。”耶金风笑着说道。
“不会!二哥!我这次来只能在家呆十多天。然后就该回到江阳镇和师父们一起去京城长安赶考!所以这几日我在家读读文章,再练练书法,也能到几个老相识家中拜访拜访,很快就能渡完这十多天。二哥就放心做你的事吧!”
“好啊!三弟!”耶金风接过耶无害的话巴说道,“听说咱那个当荆州刺史的大姐夫也常去看你?他可是个大忙人。”
耶无害听了,点头笑道:“你也知道!那江阳镇西距荆州城仅几十里地,姐夫仇天亭(庭)常到那镇上去办事,经常也照应我!有时候姐姐也去看望过我。你们就不必为我担忧。”
“噢!有他们照顾你,做娘的当然很放心!”田老太太高兴地说道,“可是你这么多日不回来,身子骨也瘦了!来!玉儿!快多吃点……”
随着田老太太的说话声,一家人遂开始欢聚一餐。
这正是: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花好月圆庆团圆,欢声笑语心荡漾。
谁知兄弟登高处,大限来临各自飞。
大地茫茫真干净,雨送黄昏断人肠。
一笔难表两头事。咱们暂且不说巴蜀山林之事,单表一表中原历史世事。
前文说到,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背盟,弃晋附梁,晋王李克用从此怀恨在心。天下形势一时紧张难测。
大梁开平元年(公元907年),五月己卯初三日,梁帝朱全忠以河南尹(发yin音,not yi一,伊)兼河阳节度使张全义为魏王;镇海、镇东节度使吴王钱镠为吴越王;加清海节度使刘隐、威武节度使王审知兼侍中,乃以隐为大彭王。癸未,以权知荆南留后高季昌为节度使。荆南旧统八州,唐僖宗乾符以来,寇乱相继,诸州皆为邻道所占,独余下江陵城,亦即荆州。高季昌到任,城邑残毁,户口雕耗。季昌安集流散,民皆复业。
是月乙酉初九,大梁皇帝朱晃立皇兄全昱为广王,并封儿子友文为博王,友珪为郢王,友璋为福王,友贞为均王,友雍为贺王,友徽为建王。同时密令“天皇秘(密)使”协助程福贵谋反,以代其父王“长安王”程世皇之职,让这位不太听话的“混世魔王”从此从中原消失;否则,梁帝将尽灭其族!
辛卯十五日,梁帝以东都汴梁旧第为建昌宫,改建昌院事为建昌宫使。
壬辰十六日,梁帝命保平节度使康怀贞领兵八万会合魏博兵马攻击潞州。
甲午十七日,梁帝下诏废除枢密院,其职事官员全部纳入崇政院,以知院事敬翔为院使。
礼部尚书苏循及其子起居郎苏楷自谓有功于梁,当不次擢用;苏循朝思梦想要做宰相。梁帝对他很轻薄,看不起他的为人处事,敬翔和殿中监李振也是对他嗤之以鼻。于是,敬翔向皇帝奏道:“苏循乃大唐的奸臣,卖国求利,不可用于新朝。”到戊戌日,皇帝便下诏命苏循及刑部尚书张玮等十五人并勒致仕,遣苏循苏楷回归家园。无奈,苏循父子去了河中依附朱友谦。
此间,卢约已将处州归降于吴越王钱镠。
弘农王杨渥以鄂岳观察使刘存为西南面都招讨使,岳州刺史陈知新为岳州团练使,庐州观察使刘威为应援使,别将许玄应为监军,领兵三万去攻打楚。楚王马殷对此很恐惧,静江军使杨定真却道贺说:“我军胜矣。”马殷问其故,定真说:“夫战惧则胜,骄则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破釜沉舟,可以背水一战而胜。今淮南兵直趋吾城,是骄而轻敌之状;而王有惧色,由此我知道我军必胜。”于是马殷命令在城都指挥使秦彦晖领水军三万顺江而下,水军副指挥使黄璠帅战舰三百条屯驻浏阳口,准备大战刘存。
后事如何,且待后文——“42、京城一片风雨雾,荆州城乱如云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