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夫人死后,房家内务有了变化,没费太多功夫,我要的人到了我手里,见我还活着,刘老六抹了一场眼泪,把七年前发生的大火又说了一回。比离欢与我转述的更详尽,几更起火,大概是哪个位置先起火,火势蔓延的快慢,以及他所说的那群鬼出来的时间,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照他所说,我更相信火是离府的人所放,一百来人从最中间开始往外点火,才会有他说的那样一层一层的效果,若是这样,那从离府大门走出的便不可能是外人,该是离府上下。
“就不可能是凶手?”离欢看着我,心有疑问。
我摇头,否定他的想法。
“放把火的事情,无需一百来人兴师动众,所以这把火是离家的人放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离府一百来口人尸骨无存,因为他们还活着。”
离潺剥了花生扔进嘴里。
“刘老六说,从离府出来的人全身上下散发骇人的绿光,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唯有摇头。“只一点,离府上下能如此齐心,看来那个时候,父亲与娘亲肯定还活着。”
“是他们让放的火。”离欢用扇子敲打桌边。
我想,我们谁也不懂,为何父亲与娘亲要那样做,假如他们还活在世上,且没受人约束,多年来,是何原因,音信全无。
离潺扭头,盯着我看。
“要是父亲他们没死,那我们还跟皇帝,跟宰相较什么劲?”
“确实没必要。”我认可离潺所说,但心有别的想法。“可如果想知道真相,只有接近他们才有可能,再则,如果是父亲让放火,携了一百来口人离开,定是为了躲避什么人,到底是皇帝还是宰相?现在已知皇帝交给父亲的任务是寻回书卷,那会不会也是他让父亲积累钱财?还有,对离家家产有兴趣的,宰相也要算一份,很大可能是宰相使了计谋,让离家其他人被抄家灭族。”
离潺听了,忍不住感叹。
“我们姓离的里头是有不少混蛋,但好歹也有几个无辜,宰相连孩子都没放过,委实歹毒。”
离欢望着我,问出重点。
“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吸气呼出,沉下心。
“他们各怀私心,多年来按兵不动,维持平衡,不妨把这局面搅乱。”
“具体要我做的,你到时吩咐我一声。”离潺夺我的茶碗,一口气喝完。
我们三兄妹谈好这些事,吃午饭时,红月才把陈蟾寄来的急信送于我。
我看完,跟离潺他们说了下情况,今年称得上荒年,多地颗粒无收,百姓们吃不饱饭,举家逃荒的人多不胜数,光裕水城那边就去了三万。朝廷发下的赈灾银子一层一层下去,还不够塞牙缝,裕水城县令发动全城商户捐了些,也撑不住二三十天,眼看商户们不肯再捐,百姓要么动乱,要么活活饿死,裕水城是以陷入危局。
“贪污赈灾银两的,都他娘的该死!”离潺轻拍了一下桌子。
离欢试探我的意思。
“需不需要把陈蟾叫回来?”
山奈左看右看,见没人说话了,才小声。
“那些灾民才可怜,全饿死了扔河里面,得浮起多大一片。”
山奈的话让我很有想像力,仿佛那一段河面,无穷无尽都是尸体。
付岳吃着饭,问得云淡风轻。
“你是管?还是不管?”
离潺咬着菜,连忙咽,竖起三根手指来。
“三万人!怎么管?”
我瞧见杜仙雨偷偷咬了下嘴唇。
“嫂子怎么看?”
许是没想到我会问她意见,杜仙雨连忙放下碗筷,看了一眼离潺,才弱弱的回我。
“我不懂这些。”
我知道她不懂,可我清楚,当年,她也是逃荒来到太京。
“嫂子若说一句管,这事,我就管。”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杜仙雨,杜仙雨脸色苍白,她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吃饭,没吃两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抬起头来看我的时候,她已下定决心 。
“管!”
离潺愣了,其他人看杜仙雨的眼神,无不佩服,佩服她有勇气说出管。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豪气干云。
“红月,你去统算楼里的银两,只要不是需周转的,都给我腾出来,冰心楼那边也一样,另外,告诉楼里的姑娘,为了赈灾,把她们手头舍得的都拿出来拍卖,实在不舍银子的,拍卖春宵一夜也行。陈蟾那边,去封信,裕水城有多少瘦田,就收多少瘦田,先召集灾民自建些房屋安身立命,再教他们如何把瘦田变肥田,让那些灾民将来能够为我们种田,算是他们自力更生,这期间,跟城中商户采买粮食,不能让一个灾民饿死在裕水城。让剑仙去跟管河道的人打招呼,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遇事多跟裕水城县令洛志远商量一声。裕水城里,若有黑心商户扣着粮不放出来,或是吊高了来卖,不能明着抓的,暗中去办。”
“是 ,四小姐。”红月一一记下,带着笑颜离开。
一桌子人都看向我,各用不同的眼神,只有离潺看起来最明显,像要了他的命一般。
我起身,给他的酒杯倒满,也给杜仙雨倒了一杯,最后给自己满上。
“做下这桩事,算我给二哥二嫂庆贺大婚,因我离家身负不白,你们的婚事不能好好操办,星儿一直诚愧于心,愿我此举,能为二哥二嫂广攒福气,祝二哥二嫂百子千孙!福气连绵!”
我举起酒杯,离潺红了双眼,往天上看。
离欢机灵,举杯起身。
“祝二哥二嫂永结同心!福寿双全!”
付岳一笑,也端起杯子。
“祝二公子夫妻和睦,无忧安泰。”
“祝离二哥财源滚滚!”山奈兴奋的站起,把杯子举到了离潺面前。
离潺听得眼含笑泪,拍桌而起。
“还是山奈最懂你离二哥的心!”
所有人忍不住,笑出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