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韩谦送我回小院。
离潺和离欢见我从外面回来,凑紧了眉眼,想是在辜远婷口中得知了陈老夫子去逝的消息,他们没有多问。
韩谦死皮赖脸的留下蹭了顿早饭,才回去。
他走后,离潺与我述说昨日发生,山奈与付岳先是搬走了自己的东西,以及后来他们在云阙楼外等了一夜。
“留下了黄连,说是怕你孤单。”
恰巧黄连在我脚边,我伸手摸了摸它,它开心的冲我伸出舌头,活得最简单的莫过它了。
离潺咳了一声。
“付岳到底怎么回事?”
“终究是外人。”我答得从容淡定。
离潺没有纠缠这个话题。
“陈老夫子那边,可要想法子去吊唁?”
“不必。”我摇头,迎向离潺那双小得可怜的眼睛。“无需做那些给旁人看的事情。”
“都随你。”离潺点头。
这时,离欢端了消食的果子向我走近,也不直接开口劝我吃。
他的心思我明白,概是觉得我早饭时暴饮暴食,怕我坏了身体。
有些事,我本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他们,但又害怕会像小时候那样,隐瞒的下场是更坏的结局。
“二哥,三哥,跟我去趟书房。”
他们一脸诧异,随即一步不慢的紧跟。
云阙楼的书房,仅次于寒池隐秘,知道的也就几人,红月跟陈蟾不会擅自入内。
关上门,我把陈老夫子临死前跟我说的秘密,告诉了他们。
“书卷?”
我点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几页书卷事关朝局,多年来,皇帝一直在派人秘密找寻,负责寻找的人就是我们的父亲。”
“等等。”离潺伸出手来。“不是说,有人利用父亲积累钱财,父亲才会在当年来到太京。”
离欢走来走去。
“皇帝给了父亲两个任务也不一定。”
我摇头,看着离欢:“不能确定让父亲做这两件事的是同一个人。”
“难道父亲左右逢源?”离潺眯起了眼睛。
我皱了下眉,父亲如何处事,我不得而知,很明显的是,皇帝跟我离家一百多口人的失踪绝对有关。
“父亲亲口告诉老夫子,他没有找到书卷,那几页书卷依然在太岁镇,也就是如今的太京。”
离潺摇了摇他圆滚滚的脑袋。
“我不甚明白,父亲何以如此相信一个教书先生,要告诉他这些。”
我能解开离潺的不解,轻声回他:“因为老夫子是皇帝的亲信。”
“难怪!德高望重的陈老夫子会流落到太岁镇,他定是奉命前来。”离欢恍然大悟。
我轻轻点头,陈老夫子对我没有隐瞒,他在临死前与我说,只要找到那几页书卷,我想要什么都不难。
他来不及言明,但我想这也许是暗示,寻到书卷,便可找到父亲与娘亲,一家团圆。
书卷……
这就是皇帝七年前迁都太岁镇的真正原因。
“太京的书堆起来都能把我们烧成灰好几遍,我们上哪儿找那几页皇帝要的书卷?”离潺一脸犯难。
我看着他,轻声:“父亲将十多年来查到的线索写成了一首诗,交给陈老夫子。”
“既然有线索,那皇帝是不是另派了有能力的人?他们会不会已经找到了书卷?”离欢大胆的猜测。
“那首诗,陈老夫子没有上呈给皇帝,皇帝仍不知情。”我摇头。
离欢看着我。
“诗的内容?”
见我拿起纸笔,离潺笨拙的研墨。
“携子赏枫晚,偶遇池中仙,生前是楠木,多伴流水潺,久思人间欢,揽星一同看。”
念完,离欢愁眉苦脸。
“这诗……。“
连离潺都觉得不如人意。
“父亲他本就没有写诗的才情。”
没有办法,离欢试着从字面解释。
“带着妻子去赏枫叶,耽搁得有些晚,没想到,竟遇到了一个神仙,神仙在没成仙以前是株楠木,陪在一条溪流身边,久而久之,他懂得了人间欢好,跟天上的繁星一起偷看?”
我深吸了口气,着实不知道父亲讲的哪里跟哪里,到现在,我只隐约解开第一句,或是赏枫亭。
就在我跟离欢万分执着,不得其解时,离潺拿起了笔,在诗上画了几个圈,圈出四个字。
楠、潺、欢、星。
这是我们兄妹四人之名!
我与离欢面面相觑,我们对诗词的追求,竟妨碍了最简单的理解。
我把事情,前前后后的又想了一遍。
得出一个结论,父亲是巴望陈老夫子把这首诗呈给皇帝,这无关那几页书卷,而是父亲在为我们兄妹四人求情,希望皇帝放过我们。谁知,陈老夫子办得迟了些,而后陈老夫子跟我和离欢一样执着,以为只是线索,因离家大火的关系,他跟皇帝离心,最后也没有把这首诗呈上去。
“父亲是感知皇帝要灭我离家,才向皇帝求情。”离潺一句话说完。
“这个狗皇帝!”离欢气得扭曲。
莫说他,就连我想到父亲与娘亲有可能已遭不幸,也难忍再次伤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