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桌上的毒酒与白刃,不曾想过,与离楠玩真心话大冒险是件如此危险的事情,难得想出这主意,套他有无心仪的姑娘,不料我先喝多,我先跟他吐露了与付岳的实情,酒醒后,我是忆不完整自己是否将那一段描述得过于香艳。
“自己选。”
离楠背对着我。
我发丝凌乱,眼边发黑的望着他。
“大哥……。”
“别叫我大哥,我没你这样的妹妹。”离楠厉声呵止,转过头来。“谁人像你,未出嫁的姑娘,如此不知检点,你以为你是那青楼的女子,可随意趴在男人的床边?即便你不想着与辜家的婚约,也该为自己的清白多想一点,这事若教旁人知去了,你活着有何颜面?”
“我……。”我无语,他说的话,都没错。
离楠见我不再辩白,说得更为撕心裂肺。
“若你是心仪良人,逾矩也罢,大哥就算拼了一切,与辜家翻脸,也必成就你的心愿,可你倒好,别的不选,千挑一个大出许多,龄可为父的男人,这且不说,你竟非是真心喜欢,如此儿戏,我可说错了哪一点?”
“我……。”他的字字句句,我都无法反驳。
离楠的左手插在腰间,右手对我祸出一指。
“从小到大,你皆爱自己拿主意,眼下我也遂你心,匕首,毒酒,你挑一样了结,若还有看中的风景,你指出,哪怕是千山万水,大哥都去,葬你的地方绝不叫你不喜欢。”
我抬头望着离楠,他从未如此生气过,愤怒、失望种种情绪,如今充满了他的双眼。
“你且安心,那付岳,我也不会让他好活,你走以后,我把他剁了碎了,葬在你生生世世都看不到的别处。”
“……。”我看着离楠,不说一句话。
由心说,我是不敢相信自己死到临头,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我还没抡圆膀子,就家逢变故,父亲与娘亲不知所踪。
离楠望向我,痛心疾首。
“我就不明白……你怎如此糊涂?”
我站了起来,看着他,我知道他舍不得我死,自小,我算是跟在他身边长大,他抱着我看鸟,带着我摘花。
“大哥。”
“你还有何可说?”离楠的眼神几近祈求,似在盼望我说服他。
我在他面前缓缓的跪下,抬头望着他,眼泪婆娑。
“别人都说长兄如父,星儿也这么想的,从小,我虽是锦衣玉食长大,可你也知,我吃了别人不会吃的苦,父亲不言清楚,我只以为他是对我苛刻,心中不曾感其三分温暖,由来我对兄长的依赖,一如父亲一般,付岳或亦如此,他伴我七年,生死相护,若说,我对他生不出情感来,怕是更为冷血,不说大哥不明白,星儿也是糊涂的,至今不解自己对他的情是哪一种,大哥训斥得是,星儿是贪玩,但是非是刻意想行种种浪荡,也不是随意为之,至于付岳,无论他如何想,他对星儿尚算干净,千错万错,星儿有错,没别的念想,只望大哥不要为星儿伤心。”
眼泪扑簌,我的难过半真。
一半是陈述实情,另一半,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打动离楠。
这一刻,我忽有些讨厌自己满是心计的模样,于别人的故事中,我这样的人活不过三集,才是天理。
然是,我太清楚,一脸人畜无害不打紧,如果连内心都纯蠢如痴,人生之路绝走不长远,即便不被别人害,也会死在路途中。
单纯……
不适合离星。
离星若没有逢山过山遇水渡水的机巧,无法握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父亲、娘亲。
离家的一百多口人命。
像一局残棋,摆在我面前。
这是逼我机关算尽。
“星儿……。”
大哥把我抱在了怀中。
我在他肩头滴落的泪水很干净。
我多想再像小时候那样,哭闹都有娘哄,想要什么,大哥就会递到我手上,我想要回保护自己的蛋壳,可是,回不去了,是命运要我变成一只嗜战的鹰隼。
我想得正深沉,紧闭的房门卟吭一声。
谁也不知道,在门外偷听的两人是不是真没站稳。
“嘿嘿,大哥。”离潺肥圆的脸,笑起来一股虚伪劲。
离欢被离潺推了一把,被逼上前。
“大哥。”
离楠扶我起来,厉看向离潺离欢。
“你们怎么来了?”
离潺舔了舔嘴唇,看着离欢,咳了一声。
“昨夜知道你包了聚源楼与星儿小聚,事知迟了些,想说,今早来,也不晚。”
“是二哥通知的我。”离欢行礼,对离楠恭敬。
离楠皱了下眉毛。
“你们听到了什么?”
“……。”离潺老望着离欢。
我知道,他是怕自己不会言语,是指着离欢能聪明些。
离欢推脱不掉,咬唇敢言。
“没有什么没听清。”
“……。”离楠回头指了下我,概是除他,他为我要瞒天下人的,不料半路杀出二哥三哥。
离欢惯能把死马当活马,挺直胸膛。
“大哥,罪不至死啊,此事,星儿未铸大错,那付岳是混帐些,但还算有节,大哥就算不看这些,单说星儿是我们唯一的妹妹,你也不该赐匕首与毒酒了事。”
“那你说,如何是好?”离楠索性把事推给离欢。
离欢忽笑,探头于离楠面前。
“只打死付岳,便省心。”
我不禁唏嘘,离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狠。
离潺见机,出头顶。
“付岳那家伙是个不会水的,上次是星儿救他,他才捡回一条命,我今日就带了人去,将他摁死在水里,保证干净!”
“……。”
离楠不说话,屋子里鸦雀无声。
我实在是有些累了。
“付岳待我之心并无过错,我之所以敢所行不端,只不过仗着他不会真欺负我。”
离楠,离潺,离欢皆看向我。
我是在保付岳?
没错……
我非良善,岂能要求身边的人清澈无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