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离府惨案传遍整个太岁镇,几乎是一半的人都去围观,有人唏嘘,有人可惜,有人感叹。
曾经华观无比的离府,已成废墟一片,黑黝黝的木炭上飘着青烟,这样的事,惊动了官府衙门,几乎出动了所有的官差来办这个案子,他们在烫手的焦炭中,用手中的剑挑开遮挡物翻找,没有放过离府上下任何一个地方。等他们清查完,已是中午,围观的人少了一半,捕头不避讳的向上层汇报。
“启禀大人,没有活口,也没有……。”
“没有什么?赶紧说。”县官用帕捂着口鼻,神情急切。
捕头听了,忙答:“也没有尸首。”
“什么?!”县官很是惊讶。
捕头拒实了讲:“我们找了半天,一具尸首也没有找到。”
“怎么会这样?”县官皱起了眉头。
看到这儿,我悄然离开,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头发肮脏全身破烂的小乞丐来看热闹瞧了几眼。
回到冷香院时,二哥刚好回来,我让他派了两个能使唤的人假冒官差,去了趟寺庙。
“二哥,你那边如何?”
“方丈说父亲他们用过午膳便离开。”二哥喝了口热茶,接着自己的话。“我又让他们去了那家亲戚一趟,他们说父亲昨日无故缺席,未曾去过他家,也就是说,父亲他们离开寺庙后,便不知所踪。”
我坐了下来,紧皱眉间。
“我这边更奇怪。”
“如何奇怪?”二哥坐到了我旁边。
我看着他,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的所见。
“几门亲戚去嚎哭了几嗓子,想要冲进去看,衙门的人不准,官差搜查到刚才,竟连一具尸体也没有发现。”
“哼!”二哥鼻子发出声音,大声了点。“那几家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你以为他们是想进去给咱们收尸?才不会,定是变着法儿的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没烧坏的值钱的物件儿。”
“嗯。”我点头,自是对那些亲戚有一定的了解。
二哥欲饮茶,杯到嘴边,才反应过来,瞪大眼。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正要复述。
二哥站了起来。
“你说离府里面没有一具尸体?一百多具尸体凭空不见?!”
“是。”我再点头。
这时,三哥走了进来,该是听到了这一段儿,看了我跟二哥一眼,才坐下。
“也许不是尸体凭空不见,而是根本没有尸体。”
“三哥的意思是……。”我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
三哥看我,微微点头。
“昨晚,我跟大哥还有辜家兄妹回离府盯了一宿,大火就没个停歇,直到天亮衙门的人来,期间没有动手脚的时间。”
我咬起了手指……
离府刻意修在偏远的地段,没人发现离府失火,没人救火,情有可原。
如是朝廷的人放火,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想侵吞离家财产,杀光人,再加把火毁尸灭迹,就够了。大费周章的转移一百多具尸体,岂不引人注目?又若是把人全绑到外面杀了,那他们烧个空宅子,意义为何?
太多地方,说不通。
或可能,离府的人没死?
要是没死,一百多口人去哪儿了?
父亲与娘亲离开寺庙后,去了何处?
如若是父亲与娘亲怜惜离府上下,将他们转移,没理由抛下我们几个。
如果万一如我所想,离府的火是父亲与娘亲亲手放的,我就更不解了。
这一条条线索绕成了一团解不开的迷惑。
“大哥可是回了军中?”
三哥见我问他,点头答我。
“大哥说总觉事情古怪,或真如你所说,娘亲他们尚在,他便回军中等着。”
我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我们中安全了一个,是最紧要的。
“那辜家兄妹也跟着回去了?”
三哥仰了下头。
“辜远瀚回了,说他定亲的事,得回去与他祖父说一声,那野丫头没回,眼下正在太岁镇四处晃,辜远瀚叫她最好多让人看见,让人知道这太岁镇中还有辜家的人,好给居心叵测的人提个醒。”
想起辜远婷,我容易轻松,老实说,她的模样是不坏的,就是性子刚硬得像个男子,也正是这一点,我对她欣赏颇多,见她与三哥斗嘴,倒成我一乐。
“辜远瀚可是回家把他妹妹的亲事一并说?”
噗!
二哥喷出了一口茶水。
三哥的脸红得风云莫测,他想吼我,却又舍不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取笑我?”
我笑答:“纵是苦,也非不能苦中作乐。”
二哥在旁笑了两声,看向我。
“如果不是朝廷的人要办离家,我们是不是不用走了?”
“不。”我轻轻摇头,分析道:“不管这火是谁放的,我们都非走不可,如是朝廷,我们留下便是一条死路,如是离家亲眷,我们若在,离家财产,他们还吞不得,怕是他们还有耐心等着机会谋算,最后一个可能,这把火是父亲放的,你就不想想父亲为什么要放这把火,让我们有家归不得?”
“我们一走,不是拱手让出离家的一切?”二哥有些舍不得。
我看向他,提醒:“你忘了大哥?”
“我懂了,只要大哥在,离家有后人,那些人不能明目张胆的拿财产。”三哥眼放精光。
二哥摇头,反驳:“也不成,你想想,大哥只有在军中才能保命,他如何又能打理离家的家产?难道不会给那些个蛀虫钻空?”
“他们要钻便钻,只要我们活下去,他们拿走多少,迟早我们能拿回来。”我淡定的喝茶。
三哥赞同的点头,提出一问。
“只是,我们该去何处?辜远瀚说了,姓温的大家有三家,一东一西一南,不知哪一家才是外祖父家,投亲这件事,总不能出错。”
这是有些难办,昨晚,我想了一晚。
“既然不知道找谁,便让他们来找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