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上白子黑子,犹如两军交战。
我与离楠细说事情,他替我办的事,十分隐秘,只要稳妥,现在都不是我过问的时候。我主要向他询问了敌国玉令,当他得知玉令在我手中,看我如同看天上的星星,嘴角散不开的笑意,聚得很浓。末了,有件重要的事,我没忘,我跟他说了当年所谓奸妃的真相,告诉他,他没爱错,亦没信错。离楠黯然,离开小院的时候,从我这儿拿走了一卷经书。
我看着他的背影,只怕一卷佛经,难平汪洋大海。
得知离楠已回太京,离潺办完下葬的事,在外面躲到很晚才回来,蹑手蹑脚,趴着墙边,跟做贼一般。
“二哥!”
“唉哟,我的娘啊,吓死我!”离潺肉团团的身体,小跳到空中,一颤,扭头看到只有我一人,拍了拍胸脯。
我忍不住笑,笑他胆小如鼠。
也能理解他害怕离楠找他算帐,一是以前他把我气吐血的事情,再有就是不问兄长而娶妻。
离潺向我走来,小眼珠子东转西转。
“大哥人呢?”
“回了镇北将军府。”我笑着回答。
离潺如释重负,用衣袖擦了擦额头。
“幸好山奈懂我,见大哥回来,还知道通知我一声。”
他流了太多虚汗,我怕一盏茶不够,直接递给了他茶壶。
“葬得远不远?”
听我问靡君之事,离潺咕咚几口茶下肚。
“不远,离六叔的坟也就几十步路,以后方便一起祭奠。”
我点了下头。
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离潺往我看的书瞅了一眼,干咳了一声。
“下葬时,酒仙有来,在新坟的四方各埋了一坛鬼酒。”
“鬼酒?”我抬头看离潺。
离潺咂了下嘴。
“她说用来收买鬼差,让鬼差在黄泉路上不要对靡君多有为难。”
鬼神之说。
信之,若能使人心有所安,并无不可。
我没有异议,离潺见我话不多,找着话与我谈。
例如,他回来的路上,听说写狐仙记的书生落榜后,索性自顾自跟他梦中的女鬼办了场冥婚,从此放弃功名,专心写书,他誓要在有生之年,写出人生百态,写尽五味杂陈。
这对于那个书生来说,未必是一条错路。
如此一来,他这一生固然清苦,但他的内心,说不定比许多人富足,因为,心有广阔,笔下才有所出。
“这件事,二哥有时间的话,就盯着,倘若他写得不错,便花银子跟他买过来,印成书,贵家小姐有不少喜欢看书。”
离潺想了想,神色欣喜。
“这买卖不错!”
杜仙雨给我端来茶点,见我们在讨论书,立笑。
“到时,给我留一本,我也想看。”
我冲离潺撇嘴笑,离潺摸了摸下巴,望向杜仙雨。
“你确定你不会仰慕其才华,被他给拐走吗?”
“……。”杜仙雨刷的一下脸红。
历史上,是有不少女子,贪恋写书之人的才气,一段段故事里,不乏佳话,也有可惜。
这些,离潺还是懂的,尽管他打小读书不用心。
目送他们小两口走后,红月来告诉我,说此时的太京,有些动静。
我从暗道登上云阙楼的楼顶,往下俯瞰,果然,一队队蒙面黑衣,行动诡异。我猜了猜,明日太京府衙收到的命案少说也会有十来起。
宋永年好决心!
与其把人留给别人杀,让有些人吐出把柄,他不如自己将身边的人清洗干净,谁也不会想到他自己会给自己来上一刀,做完这些,他还可以嫁祸出去,把黑锅往别人的头上顶。
“怎么办?四小姐。”红月等我下令。
我借她的手绢擦了擦手,看向天边。
“跟我们没关系。”
红月听了,立即轻声。
“棋仙傍晚来过,留了一张棋图。”
我把手绢还她,摊开了手。
红月将棋图从怀里取出,递我掌上。
我打开棋图一看,结合听到的传闻,不难想到,皇帝有意让离欢当巡按,盘查各地官员。棋图里透露了棋仙的意见,借机严办宋永年麾下党羽,顺水推舟!
我扭头看向红月鲜红欲滴的嘴唇,用食指轻抹,借她的唇脂一用,点在棋图上未落子的空白处。
这是我的答复。
棋仙会懂。
我仰望着天。
太京城的夜空,布满星斗。
若真有神灵,也不知是哪两位神仙在摘星对弈,思虑筹谋。
“红月,新的菜色,就取名夜里摘星,记得用海三关最好的海苔,莲子颗颗去心,熬制包糖圆润等干,该脆的要脆,该软的要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