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君的尸身摆在我眼前,白色的亵衣全敞着,从他的肩到腹处,尽是野兽般撕咬的痕迹,触目惊心,那人是用牙齿扎入他的皮肤里,活生生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咬开,血开在白色的亵衣上,斑驳如冬季的红梅。
我伸手向他的脸摸去,冰冷。
他万般柔美的容颜旁,一束青丝贴在地面。
“怎么回事?”
“……。”红月紧握双手,咬紧嘴唇。
“说!”
“靡君……知道宰相身边的那个人有龙阳之好,所以,向我请缨,去那个人身边当软钉,没想,今日清晨,在城内河渠的水里发现了靡君,他被我们的人打捞上来时,连裤子都……都没有提。”红月颤抖了声音。
我的上下牙紧合在一起,看着靡君,就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娇滴滴,怯生生的唤我四小姐。
他遇见我时,只有七岁,男生女相,是个天生的美人胚。
旁人取笑他,唯我很是欣赏他这阴柔之美。
他跟花仙她们一同长大,无论哪样,都不太输女人。
花仙在他面前曾数次感叹,有他靡君,她惶恐自称花仙。
我对这些一手栽培的人,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他们对我亦然,哪怕我消失七年。
我这次回来,纵然想过,他们会为我有些牺牲,绝没想到,靡君会死得这么惨。
“验尸!”
“这……。”山奈愣了。“这还要验?”
我起身,看着山奈。
“多少伤口,数出来,致命的伤,找出来。”
“哦。”山奈连忙点头。
我在边上站着等,红月连大气也不敢出。
孽凤该是思虑了许久,才开口问:“四小姐,要不要报仇?”
报仇?
当然!
等山奈验完,靡君身上总八十三处伤,没有致命伤,是被折磨得活活痛死的。
“另有……。”山奈吞吞吐吐。
我没有耐性软磨。
“说!”
山奈咳了一声,抬头看我。
“他被人那个过。”
我的拳头缚在身后,看向红月吩咐。
“给靡君好生清洗,打扮干净,凿一室寒冰保他尸身不腐,什么时候摘下了那个人的头,什么时候,靡君再下葬!”
“知道了。”红月福身,眼有哀色。
等红月安排好,已是下午。
我把云阙楼内自己的房间,当作靡君的灵堂,块块冰石,砌了满屋,冒出腾腾寒气,靡君安安静静的躺在我的床上,如他生前,美玉为面,弱水无骨。
我在他身边坐了好一会儿,拿出剪子,剪下自己的一束头发,揣入他怀中。
“你总说头发没我好看,如今我给你,你以后不用再羡慕。”
我跟靡君说话的功夫,孽凤站在了门口。
“棋仙来了。”
我抚了下靡君的脸,叹声答应。
“让她在书房等我。”
“嗯!”孽凤点头,立马退去。
我又多看了靡君一会儿。
云阙楼的书房内,棋仙的神情比寒冰还要冷。
“靡君死了?”
“嗯。”我的口气竟像孽凤。
棋仙没有眨一下眼睛。
“那个人留给我来杀。”
“不行。”我拒绝得很果断。
棋仙终于看向我。
“为什么?”
我与她对视,告诉她理由。
“我不希望那个人死得太痛快了。“
“好!“棋仙转身离去,她从来如此,对谁都是这般,除了下棋好像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其实不然。
她跟靡君的感情很深,在没有我的那七年里,靡君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棋仙笑过的人。
棋仙走后,离潺走了进来。
“你想怎么做?“
“绑了!“我看着离潺,给他答案。
离潺想了想,再问我。
“不怕打草惊蛇?“
“趁宋永年上朝的时候,做得隐密点儿,若不巧被人看见,灭口就是了。“我将想好的说出。
离潺听完,多看了我一眼。
“你这次是下了狠心了。”
“早狠一些,就没事了。”
若说不后悔,那不是我。
靡君会死,过错皆在我,如果我早下决断,直接将人拿下,靡君不会死得如此龌龊。
他的死,我没有哭的资格……
酒仙知道此事,特意抱了她最喜欢的酒下山,于那一室寒冰中,陪了靡君一宿。
我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滴米未粘的等。
等到了他们把人绑回云阙楼。
我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觉得恶心。
“孽凤,把人交给你了,我要知道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好好展示你学到的手段,不要轻易让他断了气。”
“知道了,四小姐。”孽凤低头,憎恶的瞥了那人一眼。
那人听明白许多,疯狂的挣扎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