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最恐惧的寒池,竟成了最让我安心的地方。
我泡在云阙楼的寒池中,一浸便是一个时辰,冰冷的水没到我的脖子,我忍不住去想,那十二个为了救我而死在这寒池里的人。
离潺虽对他们的家人予以照顾,到底人死不能复生。
就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红月急慌慌的闯了进来。
“四小姐!”
不好了这三个字,她万不敢说。
急得她咽唾沫。
“你回院子里看看吧,山奈说二公子跟小王爷打起来了。”
我一头雾水,赶紧更衣,从暗道回小院。
小院中,离潺与韩谦正不遣余力的互殴,山奈倒想不想上前帮忙,挥动着拳头,杜仙雨则是一脸担忧。
“这是怎么回事?”
杜仙雨见我,连忙拉住我的手,急切表达。
原来,是韩谦……
一时得意忘形,跟离潺说起他威胁我,我便亲他了,离潺听了哪里痛快,直说,若是叫离楠知道了,非把韩谦打死不可,韩谦见不惯离潺他们把我当宝一样护着,恋妹狂之类的话,脱口而出,离潺自然气不过,两人由斗嘴变成了动手,边打,边嘴上不消停。
“我哪里有说错?你们兄弟三个都是恋妹狂!生怕谁把你们的妹妹拐走了!”
韩谦叫嚣着踢了离潺一脚,离潺也不甘示弱,一拳到肉。
“爷就算是恋妹狂,怎么了?需用你管吗?!”
韩谦打得气喘吁吁,叉起了腰。
“在本王爷面前,你跟谁称爷呢?!”
“滚一边儿的王爷,老子就是爷!不服咱俩继续单挑!”离潺甩开膀子,啐了一口。
韩谦气得上头,直拥而上,离潺虽胖,却很灵活,一招避开,抓住了韩谦的腰,他二人活像互相钳制的两只小龙虾,死不放手。
我看他们这阵势,一时半会儿打不完架,忙招呼着山奈跟杜仙雨坐边上,端起了糕点和干果。
一开始,杜仙雨还有些担心,看久了,她竟忍不住跟山奈一起给离潺加油,气得韩谦回头喊不公平,杜仙雨听到,只好又弱弱的说了声,小王爷加油。
算着时间,他们从下午打到吃晚饭。
两人脸上均是鼻青脸肿,身上也没几块好肉,这时,他们才知道疼。
山奈给他们上药时,他们唉哟唉哟的叫唤。
杜仙雨心疼的看了离潺一眼,张罗着吃饭,这时,离潺忽然垂死般坐起看着我。
“对了,今日辜家小泼妇来了一趟,说辜老将军请你过趟老将军府,有事同你商量。”
轰。
屋外一阵雷声。
突如其来的雨,簌簌而落。
我无语的望着离潺。
“二哥怎么不早说?”
离潺肿着脸,嘟啷。
“打架打忘了。”
“让你打我?活该!”
韩谦在旁幸灾乐祸,笑得剧烈扯痛了脸,对着山奈直喊疼。
我无心再管这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两个,回屋换了件衣裳,撑着伞出门,杜仙雨见了,冲进雨里拉住我。
“雨下大了,我去云阙楼准备辆马车。”
“嫂子,不用。”我笑着摇头,看了看天。“我想走走。”
“可是……。”
杜仙雨还想劝我,离潺走到门口劝她。
“行了,星儿心里有数。”
杜仙雨听了,只好放手。
我对她笑了笑。
撑着伞,走出院门。
雨大作着在风中摇摆,毫无准备的路人在雨里飞奔,不过一会儿,街上便没了几个人影。
走了没多久,才有一个沮意落魄的人,进入我的眼帘,任是天大的雨,他挑着担子无动于衷,衣服都湿透。
“牛大安!”
突然,一个奔于避雨的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人谑笑着停在牛大安跟前。
“当初老子就跟你说,不要娶一个千人睡的婆娘,你不听老子的,怎么样?那贱人卷了你的钱,跑了!眼下不知跟几个男人在哪个草垛子上风流快活。”
牛大安抓紧了扁担,发出心死之人唯一的怒吼。
“她没有!”
“呸个没有!”那人啐了一口,双手抱于胸前。“想当年,老子也睡过!要不要我跟你仔细说说?”
看得出牛大安在忍,他挑着担子想离开,那人却没有放他走,一脚把他踹到地上,打翻了竹筐里白花花的豆腐,落入污水中,碎成一滩。
“当初,你若是肯把钱借给我,我到赌场里翻了本,你也不至于有今天!蠢猪!废物!”
那人还在骂骂咧咧。
我皱了下眉头。
从他们身边经过。
牛大安没注意到我,那个人的眼珠子却亮了。
“哟!”
他不请自来躲到我伞下,抹去脸上的雨,下垂的三角眼透着衰,这种人的面相逢赌必输,见财化水。
“小娘子这是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