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撕裂了伤口，回到小院，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沾住了衣衫，红月给我换衣时，露出千不敢万不敢的神情。可纵然她百般小心，也无济于事，我额头痛出汗时，鲜血止不住。

“我马上去找小王爷，让他请太医！”红月显出慌乱。

我忙叫出声。

“把山奈喊来也行。”

“我这就去！”红月急冲冲，踢翻了地上的水盆。

山奈连滚带爬的进来，看了一眼，又跑着离开，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他要用的物件。

“星儿，已来不及给你喝麻药，你先忍着点儿。”

“嗯。”我趴在床上，汗水已浸湿枕头。

我能感觉到银针在我伤口上像绣花一般，刺进，以线拉扯，无时无刻不痛得钻心。

在我即将昏死过去的时候，山奈剪断了线，抖落了止血的药粉在伤口上头，一丝凉意，让人麻痹。

半睡半醒中，离潺他们围在我的床头。

杜仙雨为我换了一床更为轻巧的蚕丝被，说怕把我压痛。

第二日醒来，已近中午，趴着睡了一晚，不算太舒服。

这是山奈第一次医治我这样的重患，格外小心，把脉把得频繁。

“气血不足。”他皱着眉，让杜仙雨吩咐厨子，给我炖汤时，再加一味提气补血的药材。

杜仙雨连忙去做，我身边余下山奈跟离潺。

离潺已从红月那里听得了我对小梅夫妇的处置，没有说什么，他现在认为让我养好伤才是紧要的。

下午，韩谦听闻我伤口撕裂开，又领着太医来，太医见了我后背的缝合，没忍住夸赞行医者手法不错。我虽痛着，也笑了，我让杜仙雨端着铜镜，照过背后的伤口，那细到极致的针法，多少女子都不如，这就难怪山奈的缝合让人痛得比较久。此种细腻有一好处，等肉长好后，留下的疤不易看得出。

当病患的十天里，我被好吃好喝的侍候，孽凤日日都来看我，她得知小梅夫妇没死，心里对他们记恨着，由来我拉着她，跟她谈心。

我告诉她，做人虽不能心慈手软，但解决事情亦非只用一个杀，比杀做得更绝的是诛心，会有更好的效果。

云阙楼不再供给豆花摊调料以后，牛大安的豆花生意一落再落，他所有的钱都用来买凶杀我，是以没有钱再支撑，这于他，是一痛。令他更痛的是，他真以为我把小梅送到了某个州县被人糟践，悔不当初。而他拿我无可奈何，他不能出去抖落我的身份，不能自杀，也不能杀我，若他做错任何一件事，他心爱的女人命都保不住。

至于小梅，念在她本意并不想害我，我把她送去了一个很远的尼姑庵，从此青灯古佛。

孽凤的神情隐约有些明白。

“是我鲁莽了，四小姐的决定没错。”

“别说这些糟心的事了。”我拍了拍凳子，示意她坐。“这也有一段日子，你书读得如何？武功可有进步？”

孽凤坐下，红了耳朵。

“字识了几个，武功……她们嫌我笨拙。”

“慢慢来，不急在一刻。”我想起提醒她。“刚才我与你说的诛心二字，你先记下了，用在暗阁，也没什么不妥。”

“嗯！”孽凤重重点头。

离潺远远的走来，孽凤看了一眼，连忙起身，躲我身后，她的举动让离潺郁闷极了。

“都多久了？我是要吃人是吗？”

孽凤不抬头，我忙与离潺说：“二哥别对孽凤这么凶。”

“我不是凶……。”离潺解释不清，甩了下衣袖，为了将就孽凤，他也没再站近许多。“我来是想同你说，办学的屋子已经安排妥，城外的一处祠堂，早废了没怎么用，修葺一翻，作学堂，使得。”

“那该是环境清幽，不错。”我点了下头。

离潺见我没意见，正想转身，又回头看我。

“还有一事，刘老六年岁已经大了，再在楼里做事，不太合适，我想着，打发他去跟村民们一起养猪，每天割两把草什么的，做的活儿不算繁重，闲了跟人聊一两句，下下棋，算是安享余生，你看如何？”

“二哥作主。”我只点头。

离潺亦点头，再进行最后的啰嗦。

“你是要忌辛辣的，否则要痒在伤处，别总喊着天冷想吃火锅，我已经吩咐了厨子，有碍养伤的吃的，都不许给你做。”

“知道了。”我明白他的好意，笑出声。

瞧他走远，孽凤抬起头。

“二公子人挺好的，跟他面相不同。”

我笑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