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朋友都回了家,陈文茵这些日子颇有些百无聊赖,人也变得没什么兴致了。
她这些日子除了进宫请安,陪皇帝下下棋,就只能上街转转,欺负欺负那些不长眼睛的纨绔子弟。
奈何她回京的消息早早就传开了,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平时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都变得乐善好施、与人为善起来,让陈文茵也无处发力。
这日她从皇宫回来,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逗弄白王,不住地叹着气。
有什么能让自己开心起来的事情呢?陈文茵一边给白王扔着生肉,一边在脑子里不断思索。
要出去打猎?段永琪不在身边,带着陆承远这个闷葫芦出去有什么意思?
要去城里转转?可京城谁不认识自己?
要闯荡江湖?那非得让师父抓回真武门不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啊……”
陈文茵长叹出声,但头脑仍旧转得极快。
忽然她想到一个地方,那里也许能让自己有些事干。她大声叫来陆承远和澄泓,嚷道:“给我备马,我要回平西府!”
澄泓一愣,问道:“公主怎么想回平西府了?”
陈文茵“哼”一声道:“京城没意思,我要回西北找我娘去。”
澄泓微微沉吟,陈文茵自然看出了端倪,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澄泓支吾道:“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
陈文茵眉头一皱:“就是什么?澄泓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澄泓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怎么会瞒着公主?就是郡主她……最近有点忙。”
陈文茵眉头一挑,“哦吼”一声道:“是吗?也不知道娘是在忙些什么,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没时间看一眼?”
澄泓犹豫半天,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只能无奈叹口气道:“是……最近北边有点乱,郡主已经在边境扎营了。”
要打仗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陈文茵忽然来了兴致:如果真的要打仗了,那自己就又能见到娘那英姿飒爽的样子了……不对,自己已经长大了,那是不是说,自己也能上战场了?
澄泓继续道:“郡主怕公主担心,所以没让我告诉你……”
“咱们这就走,我要为娘助阵去!”
没等澄泓说完,陈文茵已经下了决定。对她来说,战争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在她眼里,那是一种极为有趣的博弈游戏,可她从来没想过,这个游戏是要自己上去拼命的。
岳邦媛就是怕她听到打仗就来精神,这才不让澄泓告诉她相关的情报,可惜天算不如人算,陈文茵还是准备掺和进这桩麻烦事里。
这一切的一切,远在千里之外的岳邦媛当然不会知道。她本来在京兆府住得好好的,谁知兴庆府附近忽然告急,一时间军报雪片般飞入平西府,却只说了边关告急,其他有用的信息一律没提。
岳邦媛将呈上来的军报都看了个遍,发现边关守将居然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打了几场败仗,居然连夏州和兴庆府北边的乾安城都丢了。
岳邦媛看着战报火冒三丈,真不知道这些酒囊饭袋都是怎么打的仗,立刻点了三万兵马一路向北,在弹筝峡布下阵来,要亲自和这些不知身份的敌军比试一番。
几天下来,踏白军的战报不断传来,大致已经将敌军的布置摸了一遍。
岳邦媛站在沙盘前看着敌我之间的配置,虽然敌军的部署已经大部分探明,但岳邦媛依旧觉得对方藏有后招。
她十三岁就上了战场,至今所得过的大捷已经不可胜数,对战局的把握早已十分敏感。
她仔细注视着沙盘,细细思考着踏白军传来的情报,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漏掉的关键信息。
“报……报告……”
正在这时,一个守卫士兵急忙跑了进来。
岳邦媛最讨厌自己在思考的时候被人打扰,不禁有些不悦地瞪了那士兵一眼:“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出什么事了?”
“是……”
“都给我让开!”
那士兵刚想回答,一个声音已经在辕门外响了起来。
岳邦媛立刻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本来就皱着的眉头便皱得跟深了,抱着臂膀的手指不断敲打着垂下来的金色肩甲,最后撇着嘴“啧”了一声。
来人大步走进帅帐,那一身白衣看起来干练整洁,配合着她轻快的步伐给人一种活泼的感觉。
但岳邦媛可没心思感受这位姑奶奶的活泼,她一脸冷漠地盯着走进来的陈文茵,冷声道:“谁让你来的?”
话刚说完,便扭头看向了跟在陈文茵身后的澄泓。
京城中知道自己动向的只有澄泓,所以这锅应该谁来背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陈文茵回头看了一眼澄泓,笑道:“娘亲别怪澄泓叔,是女儿自己要来的。”
岳邦媛冷笑一声:“你还想出面保住澄泓?你不经通传硬闯军营,以为我能饶了你?”
陈文茵委屈道:“我跟他们说了的,可是他们不愿意来通传,我有什么办法?”
岳邦媛瞟了一眼刚刚进来的士兵,那士兵赶紧道:“郡主下过命令,这段时间除了军报,不能让任何人打扰郡主,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看着那士兵左右为难的样子,岳邦媛回想了一下,想起自己的确下过这样的命令,于是转头看向陈文茵:“听见了?你不等将令就来硬闯,还不认罚?”
陈文茵嘴一撇道:“什么嘛,我现在又不是你手下的将士。”
岳邦媛一听更是生气,怒道:“好啊,还顶嘴?来啊,先把这丫头片子拉下去打五十军棍!”
一边是圣平郡主,一边是高阳公主,这些军士哪敢轻易有动作?他们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这对母女吵架,能不能别把他们这些无关人士牵扯进去?
岳邦媛看他们没动,眼神凌厉地又扫视了他们一遍。
圣平郡主治军极严,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们哪敢继续站着不动?只能都僵硬地向陈文茵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