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刚蹿出来便直冲着陈文茵而来。
陈文茵还没动作,陆承远已经飞身上前,挥掌直向那身影打去。
一灰一蓝两道身影立时纠缠在一起,但那灰衣人武艺极高,只与陆承远接触了一瞬便将他打了出去。
眼见得灰衣人又奔了过来,陈文茵却不着急,反而悠闲道:“嘿,青城散手果然名不虚传。”
她说话时那灰衣人的手掌已经逼近了她面门,穆继宗担心她真的受伤,立时抬脚向着那人小腿胫骨踢去。
他这一脚正拦住了那人进攻的路线,那人的手掌便够不到陈文茵了。
那人立刻放弃继续攻击陈文茵,反而向着穆继宗打了过来。穆继宗立刻接招,步子向下一蹲,手掌向着那人头顶盖了下去。
那人身法迅捷,右手挡开穆继宗的掌法,身子顺势一旋,半空中已经用左肘砸向了穆继宗侧脸。
穆继宗赶紧撤步,谁知对方竟然临时变招,原本蜷曲的手臂忽然伸直,原本的肘击登时变作手刀砍了过来。
这一下穆继宗可躲不过了,眼看着对方这一下迅猛异常,恐怕挨下这一招必死无疑。
忽然他觉得脚下一顿,似乎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猛然向后倒去,竟正正躲过了对方的手刀。
穆继宗瘫坐在地上,早已吓出了一头冷汗,呆愣愣看着眼前的人不知所措。
那人五六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又瘦又小,皮包骨头一般。脸上棱角分明,长眉短须的模样配上那对三角小眼看起来颇为滑稽。
可这滑稽的面容只让穆继宗觉得吓人。
“余掌门真是的,这一出手就吓到我朋友了。”
那老头回头看向陈文茵,“哼”一声道:“我还当是辣个,原来是京城的娃儿,你啷个有时间来找我?”
陈文茵一拱手笑道:“晚辈来找余掌门,那自然是有要紧事了。”
原来这个瘦削的小老头就是青城派的掌门人。若是在路上遇到这人,穆继宗绝不会将他当一回事,可如今自己真的见到了这小老头的身手,可再不敢小觑他了。
那老头没好气问道:“是你师父找我?”
陈文茵笑道:“当然不是,是晚辈自己有事找余掌门。”
那老头一听,忽然转身便走,边走还边说道:“你找我余正音,从来莫得好事情,我才不听。”
陈文茵急着追上去,嚷道:“这次我可是带了礼物来的,余掌门不看看?”
一听说有礼物,那余正音的脚忽然顿了下来,过了一会转过半张脸来问道:“啥子礼物,叫老子看一哈再说。”
陈文茵立刻将身后躲着的段永琪拽了出来:“看,这个合心意不?”
余正音见到段永琪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他愣了一会,才忽而一脸怒容道:“格老子的,这个龟儿子就知道气老子,算个啥子礼物嘛!”
陈文茵笑道:“就因为他老是气你老人家,我才把他带过来让你出出气,怎么不算礼物?”
她说着已经不由分说地将段永琪推到了余正音面前。
段永琪看着一脸不悦的余正音,叹一口气,忽然跪下拜见:“弟子段永琪,拜见师父。”
原来他竟是段永琪的师父。没想到一个云南的小侯爷,居然会拜四川的青城派掌门为师,好像有点八竿子打不着是感觉。
但想想他在余正音门下学艺时,会不会也像余正音一般说着川蜀方言,穆继宗就觉得有趣。
余正音这时看着陈文茵,无奈道:“你个女娃儿每次来,每次都要吓我一跳。这一次你把这龟儿子也领来喽,是要老子帮你做些啥子事了?”
陈文茵道:“你们师徒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该好好亲热亲热,有事情等会再说也是一样。”
余正音瞟了她一眼:“假惺惺。罢了,都到里面来吧。”说着将手向后一背,大步向着建福宫而去。
几人都跟了进去,原以为余正音和段永琪师徒相见应该是一番关心问询,哪知一路上二人相对无言,一句话也没说过。
余正音让小道童给众人上了茶、看了座,便直接问了陈文茵的来意。
陈文茵看了看段永琪,却听段永琪道:“公主还是快说吧,这么坐着也挺尴尬的。”
原本以为余正音脾气火爆,听了这话怕是要发火,却没想到他也点点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这对师徒到底是怎么了?虽然话不好问出口,但穆继宗却没法不去在意。
陈文茵叹一口气,也不再纠结他们师徒的问题,只说起了她在成都时发生的事情。
听她说起将成都府的贪官都杀了个干净时,余正音点点头:“杀得好,不过他们贪他们的,跟老子又没啥子关系,你跟我说这些是作啥子?”
陈文茵道:“这官场上的贪污,当然跟余掌门无关,但中原的安危,恐怕还要仰仗余掌门。”
余正音眉毛一挑:“说说看。”
陈文茵正色道:“他们往吐蕃倒卖军械牟利,这偃月和吐蕃的关系余掌门是知道的,说是剑拔弩张也毫不为过。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事干了多久,但在吐蕃人眼里,只怕川蜀一路的守备已然薄弱了不少。”
余正音拈着他的短胡子思忖了一下:“你是说,吐蕃要打过来?”
陈文茵点点头:“不确定,但不无可能。而且既然军备被倒卖了,那川蜀边界守卫薄弱便是事实,到时打起来了,恐怕要多多仰仗武林人士的帮助了。”
余正音笑了一声,悠悠然道:“好嘛,你是要让老子上战场嘛。”
陈文茵也笑了起来:“若说是川蜀武林的首领,那只有青城派做得。想当年青城派袁冠华大侠为了家国奔走,最终牺牲在真武山上,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想必余掌门也不会输于袁大侠吧。”
余正音双目一瞪,大声道:“你莫得用袁师兄来压老子,老子晓得何为家国,分得清公私!”
陈文茵笑道:“如此最好,这川蜀一地的安危,就仰赖余掌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