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吓得面如土色,他最初的意图是将家属安置在首都,并购置几座豪门别院,等一卸任就回家安享清福。
可按照张丰毅的逻辑,他把家人放在首都,安全系数反而是极低了。
“那你看,我应该把他们安置到哪里呢。”他语气中有着几分焦急。
“首先可以说明,大马士革或是其它的政治、经济中心,以及军事要地,是万万不能的。你家属的安置地点要放在政府军的大后方,”张丰毅略顿了顿,再次切回正题,“细微之处就需要举例发凡了,还需要您把法哈德的住址告知我,我拿他作个例子。”
“你拿我军营的位置进行分析,不也可以吗。”营长的眼睛依旧专注地注视着张丰毅。
他只是随口一提。在他眼中,军营与法哈德的住址价值相等。
可要张丰毅看,后者的情报意义远非前者可以比拟。
他微微一笑,迅速斟酌好措辞,“一处军营数百号人,目标明显,可私人的住处其规模就可以小得多。”
营长恍然大悟,嘴唇微张。他眼神犹豫了一下,最后说:
“法哈德的住所是他早些年购下的一所宅院,外表做了伪装和防护。忠于他的僮仆很多,他的宅院内也储存了大量的枪支弹药,几乎全成了武装人员。”
“你说,这些因素算不算需要考虑到的。”他探询性地问张丰毅。
“当然算了。”张丰毅示以肯定,他的目的是套取情报,原则上是越多越好。既然鱼儿已经咬了钩,他当然要诱使营长多说一些。掌握有关法哈德住所的情况,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去法哈德家时,见他有三进大院子,第一进住家仆,墙壁有一小臂宽。第二进住家人,第三进放物资,有持枪的仆人昼夜巡逻。这种布局,算不算合理啊。”
张丰毅赞许般地轻轻颔首,“可以称得上守卫森严了。”
“所以我也可以采用这种布局了?”
“不仅可以,而且可以再加强些。”张丰毅故意挑逗营长说。
营长面露喜色,正欲开口,张丰毅制止他:“详细的安排可以以后详聊,现在先讲法哈德的。”
营长哦了一声,同意了。
“法哈德的宅院被伪装成了城镇中的一所大型仓库,平时只有购买物资和缴纳税款的仆人出入。位置是在鲁普街的第三十三号,鲁普街的方位很靠近前线,会不会对安全性有些影响。”
他有些急切地问张丰毅。
张丰毅眉头一皱,故作高深的样子,“要看鲁普街的军事价值了,如果被摧毁过,我认为敌军是毫无理由占据一条遍地废墟的空街的。所以在附近的军事力量,布署得就要少些了。”
他专门半遮半掩地说话,迫使营长为了得到确切的答案,吐露更多的信息。
他微不可见地用眼角余光瞄了座首的营长一眼,观察他的情态,营长的目光显得非常诚恳。
看来这位贪生怕死的营长,为求生存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啊!
“鲁普街确实被大规模的炮火摧毁过,”营长的表情似乎是在疑惑张丰毅的料事如神,“在战争初期,敌军曾经对这一带反复发动进攻。如今的鲁普街几乎一半是废墟,一半是摇摇欲坠的楼房。
要我,我是不会去那里的。然而法哈德对他的住宅进行了加固和修复,现在的景象基本也算稳定。”
“就军事意义而论,鲁普街和其他任何一片街区都是一样的。”张丰毅盖棺定论道。
“那好,我就再讲一下,鲁普街和其他军事重地的位置关系吧。你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营长松了口气。
此时午餐已被在座的客人吃了大半,羊骨头裸露。
“鲁普街很靠近前线,斜对面就是政府军在城内的第一道防线。我在法哈德家时,能望到清真寺的塔楼上有人来回地巡逻。你就可以想望,鲁普街的状貌了。”
提起每回去法哈德家申请资金的情景,营长就有些后怕。
“可是由于鲁普街的独特穿向,街道并不与城内其他道路平行,呈对角线穿入政府军占据的区域。所以,”营长略一停顿,“从鲁普街可直达居民聚集的地方,有利于法哈德收取税金。”
张丰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忍不住赞扬:“看来这个法哈德很有先见之明啊。”
一听到张丰毅夸赞法哈德,和他关系并不是太好的营长,心里就有些别扭。
他的思路一下被打断了,缓了缓情绪,接着说道:“鲁普街三十三号外表像是一间仓库,墙壁厚度惊人,正门与外墙同色,是厚钢板镀漆而成的,只有从里面才能打开。”
“法哈德愿意和您透露这些?”张丰毅只是奇怪于他们二人的关系。
他想要知道的,营长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地表露出来了,关键信息已经得到,剩下的可有可无。最多能增进他们对目标人物住宅的了解。
可到了目标区域,他们总还是要进行一番细致的侦察的。
营长支吾了半天,“虽说我和法哈德的关系尴尬,但他的手下们我用足了心思去收买。有钱的话,人家肯定乐意告诉我。”
“不知你怎么看法哈德的住址,究竟是安全与否啊。”营长反问张丰毅,这是他最想弄明白的。
“运气好的话,就算敌军一个师开过来,短时间内也是攻不下这座堡垒的。可要是运气差,”张丰毅故意加强了声调,“只要在法哈德出去收取税金时,潜入一个死忠分子,就能一次性暗杀成功。”
张丰毅继续招摇撞骗:“法哈德的住所优点在防守严密,缺点在人手太多,容易混进别人去。”
桌上一直都是张丰毅和营长在聊天,弄得营长的亲信们也不敢高声。本来是一顿战前的聚餐,气氛严肃得像领圣餐一样。
厨娘们将桌上的餐具拿走,但桌上的军官们一动不动,眼睛都盯着张丰毅。他们也都是有家眷的人,此刻都想着,怎样才能把老婆孩子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