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毅赶忙笑了笑,自我辩解:
“是不是涉及到了军事机密,如果是的话,营长就不必勉强了。本来我也只是闲聊一样,想顺便帮叙军一忙。”
见张丰毅主动让步,有求于人的营长赶紧和解道:
“怎么会,大家都是一家人,都在为争取早日实现叙利亚的解放而努力奋斗。这么一点小事,怎么能瞒着我们的朋友呢。”
“因为法哈德的要求,我准备先和敌军开火。有了一定战果以后,再去上门申请资金。”营长接着深深地叹息一阵,“唉,这个法哈德也真是死板之极。我们都是领政府的资源过活的人,他非要看到点什么战果。”
“所以您要亲自出马?”张丰毅试探性地问他。
到现在为止,他们仍然没有提及张丰毅内心最为关心的话题,即法哈德住所的具体位置。但张丰毅内心很从容,他必须表现得和闲谈一样,方能隐藏住真实的目的和身份。
而最终的答案,眼看着就要出来了。
营长略显尴尬地嗯了一声,他一位石油家族的大亨,却要屡次三番、低声下气地跟别人求钱。无论怎样,都是很丢脸的事。
“我看,您既是城镇内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亲自前去也是多余的。法哈德想要的是漂亮的战果,您给他就是了。
至于谁去上门,派个信得过的下属,勉强糊弄过去。”张丰毅故作担心状,“主要是怕,万一离前线不远,把您也给拖进去。极端组织设下埋伏一网打尽,可就不好了。”
营长一脸深思状,厨娘这时将热好的羊肉端了上来。
她戴着棉布手套,铁盘被烧得滚烫,香酥可口的烤羊下垫着一层锡纸。
张丰毅进一步向他的话题靠拢,审慎地说道:
“就是不知道这个法哈德的住所在哪里,虽然您去的话,拿到资金的可能性会大一些。但是不同地区,危险性不同。如果直逼前线,我认为跟进入敌占区没什么区别。”
营长放下手,表情上明显对张丰毅所说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伸手向前,让张丰毅讲下去,“你的这套理论,怎么讲啊。难道就是简单的,越靠近前线越危险,越靠近后方越安全吗。”
张丰毅顺势抛出他的问题:“可不知法哈德的住所在哪里啊,有了具体的位置,我才好下判断呢。”
他的表情极为高深,俨然一副军事理论家的模样。
营长摇了摇头,“你先讲一下你的理论,要是你的话有理,而且确实有效的话,我就打算把我的家人迁到合适的地方去。”
张丰毅情知,是他付出的还不够多,未能使营长直截了当地说出法哈德的地点。如果营长感到满意,彼此谈话尽兴,从他嘴中套取情报简直不要太简单。
“其实哪算得上理论啊,”张丰毅故作谦虚状,“只是一些军校课上的内容,我们要学习如何撤退到安全的地点,尤其是对于无辜民众来说。”
他抬手给营长讲解,营长割了一大块羊肉进盘中,杯中也早已盛满了阿拉伯民间的美酒。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埋头享受刚好放凉的羊肉。
“在战争时期,哪里都可能打仗,任何地方都可能发展出一场名垂青史的战斗。但发生战斗的可能性有不同,军事上最看重的是地形优势,对有军事意义的特定地点要反复争夺。”
张丰毅偷偷地瞥了营长一眼,见他一边喝酒一边聆听,表情认真,便话锋一转,说道:
“可我们要想避开敌人的士兵和炮火,就得首先逃离这些地方。
简单而言是这样,但要落到实处,还得考虑敌占区、我方驻军、粮食弹药库和敌方侦察范围的相对距离,以及诸如此类的许多因素。只有综合一下,才能选出最安全的隐匿地点。”
营长嚼着羊肉,眼神中满是赞赏,朝着张丰毅连连点头。他往酒杯里又倒了一整杯透明的酒,一脸兴奋地让张丰毅快说下去。
他心想,今天可是遇上了专业知识过硬的高等军官,一定要拉着他多讲一些。以后在同行面前,就可以拿出来吹嘘一番了。
张丰毅见鱼儿上钩,心中一喜,但面上依旧平静淡然。
他诱骗营长道:
“所以就需要您把法哈德的地点告诉我了。如果危险性很高,即便以前能平安归来,以后也别去了。毕竟敌人的袭击,可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
他小心地暗示营长,假如他隐瞒了法哈德的地点,后果会非常严重。而如果他对张丰毅的问题置之不理,后果会更加的严重。
可法哈德摆摆手,不慌不忙地嘟哝:“先别管那个法哈德,我已经决定了,跑腿的事交给他们下头的人来办。你先给我看看,我家安不安全,他们现在在大马士革。”
张丰毅倒是很意外,原以为营长会稍迟些再提他家的事,没想到一上来就提。
他对某种程度上的战友,法哈德,真是仁至义尽啊。
可也不必着急,营长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张丰毅胡诌八扯的理论上。对他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小官吏、小军官来说,能有什么比一安全的藏匿地点更珍贵的呢。只要稍加引诱和转折,就能套出他的话来。
“大马士革如今就是一块人人想夺的肥肉。”张丰毅一口咬定。
营长忽地放下餐具,面色一冷,语气急促道:
“可好多富商、军官都把自己的家属安置在那里啊,还有比首都更安全的地方吗。”
张丰毅故意说得与众不同,以显示自己高等军官的身份。只有与通常的思路相反,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使他重视自己。
他一脸高深地轻轻摇头,“首都意味着国家的政治中心,所有最高级别的政治机构都放在那里,对两方均是意义非凡。
可以说,所有的极端组织都想摧毁它,弄出几次恐怖袭击,搞点事情做。而反对派武装,最终目的也是占据那里。你把家属安置在首都,简直是送死一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