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行内心万分焦急,牵挂着丁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脚下却迈不动半步。
“大师,夜摩天师傅他……”
“师傅已经圆寂了,多谢江捕头关心。”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江远行还是感到一阵剧痛袭上心头,几乎站立不住,多亏旁边的方直一把扶住。
“大师……”
“我不是什么大师,我名叫夜战,叫我名字就可以。”
江远行的唇在颤抖:“夜师傅,大师……后来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夜战双眼微眯,目光看向半空:“那天江捕头带着受伤的女施主离开后,黑衣人也没再回来,我爬到师傅身边时,师傅已经是奄奄一息。”
“师傅撑着最后一口气,交代了后事之后就驾鹤西去,如今早已魂归极乐。”
“后来我在山上的隐秘之处养好了伤,这才下山来找江捕头。”
江远行在事发之后曾在此上山,不见山上有任何人,还担心黑衣人师傅上山对夜摩天的徒弟不利,还好是藏起来了,眼角不禁发涩:“都是我把那些人引到了鸡鸣寺,大师才……都怪我……”
夜战看着江远行:“本来,我也恨不得把你和那些黑衣人一起碾成肉酱,但是师傅交代过我,这件事是他的夙缘,缘来缘尽都是造化,让我不要怪你。”
江远行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那夜师傅此行前来所为?”
“师傅临行前交代,让我以后跟着江捕头,供江捕头驱使,还希望江捕头能赏碗饭吃。”
“这自然好说,我去打个招呼,夜师傅可以在府里做个挂名捕快,平日里来去自由——”
夜战微微一笑:“江捕头说的哪里话,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然江捕头给我这碗饭,就把我当初你的手下,夜某自然会尽职。”
说罢,夜战看着江远行:“还有,我已经还俗了,以后江捕头称我本名就可以。”
看几人的焦急神色,夜战道:“江捕头是有什么急事?”
“确实有急事,夜兄在这里稍候。”
两人来来回回说了半天,谁都没有注意到江远行身后的千面,千面微闭着眼睛强装镇定,手心却早已被汗水浸湿。
江远行随着方直来到后堂,后堂有几间众捕快平日歇息的房间,方直走到第三间门口停下。
江远行推门而入。
这间休息室除了有一张长桌和两把椅子外,还安置有一张床,平日办案晚了方便在此过夜。
此时床上躺着一人,正是不久前晕厥的丁灵。
丁灵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微微泛白,有如一朵百合。
江远行站在门口,眼睛瞬间红了,泪水一长串地涌出眼眶,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丁灵额头正中,一片鲜艳的樱花,衬得丁灵脸色欺霜胜雪。
江远行慢慢的走近,手指颤抖着靠近丁灵的鼻翼,动作慢得想要静止,好像,这样就可以晚一点接受残酷的现实。
鼻翼再无一丝熟悉的翕动,感受不到一丝气息出入。
“方直!”
“老大……”
“我不是让你把丁灵送回家休息?怎么会遇到血影?血影在哪里行的凶?”江远行通红的眼睛盯着丁灵不忍离开。
“老大,我们并没有遇到血影。”
“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远行突然头脑一阵晕眩,方直赶紧扶着他坐到椅子上。
“我们雇了辆马车去大院,一路上没发生任何事情,到了你家大院,准备把丁姑娘安置到屋里,却发现丁姑娘额头出现了那个血色烙印,然后我探了探丁姑娘的鼻息,发现已经……迟了。”
“没有看到血影是怎么行凶的、何时行凶的?”
“老大,是我没用……”
站立一旁的周隐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老大,不怪小直,我和小直一起坐在马车前面,我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没听到任何声音……我是府里的老人,要怪就怪我……”
江远行突然发觉自己话说得重了,但是此时已无暇去想这些:“那血影到底是怎么对丁灵动的手?”
站在旁边的天测突然道:“老大,今天早些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丁姑娘额头有些红?”
江远行突然想起,晨间确实发现丁灵额头有些异常,还想去查看,因为此事被丁灵奚落了一通:“是有……不过这樱花烙印这么显眼,当时这是略微有些发红……”
“江捕头,可不可以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都未发觉,夜战竟然不动声色地跟着众人来到了后堂。
江远行凄怆道:“夜兄,我们最近在查一个连环杀手,叫做血影,不仅没有任何进展,上次和我一同前往宝刹的丁姑娘刚刚还死在了他的手里……”
江远行拳头狠命举起砸在桌子上,桌腿响起让人耳朵发酸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解体。
夜战的语气中有一丝奇怪:“咦?我并未发现这屋中有任何死去的人。”
江远行惊讶地看着夜战:“夜……大师,你说什么?”
“江捕头忘了我师傅的本事了吗,虽然夜某愚钝不曾传了是否的衣钵,但是好歹也学了一些皮毛过来。”
“人死之后灵魂不会立刻离开本体,往往在身体周围徘徊许久才会散去,这些刚刚离体的灵魂与普通灵魂大不相同,还带着一些生的能量,所以极易感知。”
“这屋中,我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生魂的气息。”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是一惊,江远行在鸡鸣寺遇到的事情并未完全说与众人,夜摩天魂术的神奇更不是口述之下就能体会到的。
听到游战轻轻松松地说出灵魂这等难以捉摸之事,众人心中满是诧异与惊奇。
江远行已经忘了游战已经还俗的事实,心中突然升起的希望让他失去了分寸:“夜大师,请你查看一下丁灵的……身体。”
站在屋外的夜战分开众人,走到床前。
“咦?”夜战是一声轻叹,紧接着,目光就完全被丁灵额头的血色樱花吸住,再也离不开。
见夜战的神色从进门时的轻松变得越来越沉重,江远行原本升起的一丝希望也开始慢慢坠落。
“这个樱花,你们可知是什么?”游战开口道。
江远行道:“血影每次杀人时,死者额头都会留下这样一朵血色樱花,我们也是苦思不得解,更不知这樱花是如何烙印上去的。”
“这不是烙印,这……恐怕是一个魂印。”
“魂印?什么意思?”
“就是封印灵魂的咒印。”
游战抬起头,沉重地看着江远行。
“师傅所在的魂宗,最擅长的就是灵魂的操控,我和师傅学过一些魂术,我虽然不能操作灵魂,但是感应灵魂却是做得到的。”
“这朵血色樱花中充满了灵魂的能量,可是姑娘的身体上却全无感应,虽然不知如何做到的,但是……这位姑娘的灵魂,似乎被封印在了这朵血色樱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