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林本来没有要停的意思,被陈铭一打岔,就顺势停了下来。
“似乎是……”
钱子雯搓揉着拳掌,“按照现在的线索来看,我们起码已经知道了农庄里住着一个习惯说法语的中国人。
“妈呀!”徐老太终于惊呼起来,“原来那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谢齐林握住妈妈的手,“我是不想让你担心呀。”
“那后来呢?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徐老太锲而不舍地问。
“这你倒是知道的。”谢齐林叹了口气,“我没有,但是那法就……”
……
我记得我跟何莉.肖恩提起过我家的农庄,还夸夸其谈地炫耀了其远在边郊,风景宜人,不易被打扰。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这些话同样也传到了另一个姓肖恩的人耳朵里,杰克.肖恩。
或者,那法的说法,蝙蝠。
从住户簿的讯息来看,这家伙还有另一个名字——关志浩。
不过这十有八九是假的身份。
也对,桃源农庄这样的高端冷门酒店,正是最能让追捕方疏忽和遗漏的地方。
登记名为关志浩的男人,下榻在四楼的4011。
我在楼梯口想了好久,要以什么理由进入那间房间,跟他说上几句话,从而确定其到底是不是那法在找的人。
其实,此刻的我内心更倾向于把问题抛给那法。
总是独当一面,神通广大的那法.巴蒂斯特。
这也是以往我每次的做法。
但今天不行了,综合各种情况,我必须独当一面。
……
“谁?”
“我是桃源的服务员。”
“有事?”
“麻烦开一下门好吗?”
现在已经十分晚了,但我从门缝瞅见那房灯依然亮着,于是就斗胆开始了行动。
一阵轻快到不真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与我一门之隔的地方停住了,三秒的死寂,这个家伙在透过门洞看我呢。
他会知道我真的是服务员——妈妈在几年前,硬是把我的照片贴到了大门口的大墙上,和所有员工的头像混迹一起。
我曾一度有过不爽,但仔细想想也没毛病,我在闲时确实会在这里工作。
毕竟这里就是我们家开的,我也算是半个老板了吧?
但我就是不喜欢自己的照片被贴在那张墙上,怎么说,有点傻?
门开了。
那一瞬,我琢磨如果蝙蝠真的是足够警惕,警惕到会提前背下所有员工的样子。
这么想的话,那张傻里傻气的照片肯定已经助了我一臂之力。
木门磕到右侧的墙壁上,我尽力忍住自己仔细打量的冲动,看着这个高个的脸,展现出服务员的职业笑容。
妈呀,好丑。
如果要形容的话,真的就像一只五官扭曲的蝙蝠。
“请问先生,这只手表是您落下的吗?”我拎起五分钟前从自己手腕上摘下的平价卡西欧。
“抱歉打扰,我们实在搞不清楚是谁的,就只能一个个跟男住户问了。”
“哦,哦。”这个丑陋的男人挺像回事地点点头,“我看看……挺像我的诶。”
我的心咯噔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递过手表后,我使劲祈祷他不要注意到我袖子拉下来后,手腕上的表痕。
他没有注意到,谢天谢地。
不下五秒,他就把手表还给我,叫我等一下,朝屋内走去,开始找自己的手表。
是不是他?
是不是他!
我一再地问自己。
这目前来看有点像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越找不到自己的手表,我就越紧张
这会不会代表着,他看透了我的诡计?
我这才发现这间房间的窗是靠北的,意味着他极有可能看到了我和那法早些时候在北庭院的动静。
所以,他真的是在找所谓的手表吗?还是在找……
枪!
……
“啊!”徐老太夸张地叫了出来,“危险!”
“是,十分危险。”谢齐林点点头。
“如果要我说。”钱子雯用小说家的角度分析道。
“如果后面的情节,是这个男人真的拿出了一把枪,可能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地惊喜。相反,如果这男人其实没有拿枪的意思,而谢兄却用自己的心理活动来引导我们这么认知,从而达到一种紧张的气氛效果。”
“不得不说,若是后者,我得说你的讲故事能力很强了,可以尝试一下写点虚构的故事,利用这样的气氛营造法。”
“没错,很棒。”乔姗加了一句。
谢齐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看,果然是假的。”肖冰哭笑不得道。
“被你们看穿了,同时我接受夸奖。但是,雯姐,我不认为虚构的故事能好过真实的,所以,哼哼……”
“那疑似蝙蝠的男人最后又在行李箱里翻了一阵,最后,找到了那枚手表。巧合的是,竟和我的这块十分相似,怪不得他会搞错呢!”
“所以,这个人不是蝙蝠杀手?”陈铭认真地问。
“他是的。”
“嗯?”
“至少当时,我认为他是的。”
谢齐林深吸一口气,“在他翻行李箱的时候,我看见了里面的一件衣服,纯黑色的衣服,就像是一件披风。”
“重点是,他的领子,那奇怪的翻领,跟那法早些时候跟我描述的,警方从监控里瞅见的十分吻合。”
……
那法没有睡着。
他连床榻都没有沾。
床头柜上的药罐开着,那来自地狱的药丸在其中放着骇人的冷光。
“那法……”
他正坐在台桌前的小凳子上,两只手攀在桌面,手指头在跳舞。
我叫他,他一回头,眼睛里全是血丝。
呃……
他张开嘴,用完全哑了的噪子发出三个汉字:“干什么?”
我跟他说了自己刚才的发现。
还没听完,那法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开始满屋子地找枪。
我稳住了他。
“先坐下。”
“我要,我要……呜。”
“我知道你必须抓住他。但看看你,仔细听我的问题,那法,你们派来的人,除了你们四个,还有吗?”
这里的四个,指的是那法.巴落斯特探长,和那车子后备厢里的三具尸体。
“你说什么?啊!”
我沉着地重复了一遍问题,最后加了一句:“你看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