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司空护法可还记得武林大会上本然方丈对待楚鸣乔的情形?”甘棠忽的说道。
甘棠如此一讲,司空野渡便当要茅塞顿开的说道:“不错。我当时也很好奇,为何这少林方丈会处处护着楚教主和我神遂宫,原来他做的一切,都是在私底下全为少林图好。”
甘棠点点头,便也情不自禁的叹道:“少林方丈能行此等深谋远虑之策,放眼江湖几无人能比,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司空野渡却恨道:“可是我神遂宫和少林过往并无什么恩情,往后称雄时也难免要过过招的,若就此被他牵制了,神遂宫的万千教众岂能服气?”
甘棠见司空野渡终于表现出应有的神态,便当即说道:“可是神遂宫到底是教主说了算,他若对少林高僧言听计从,你们就算再不服气又有何用?”
司空野渡也知道此乃事情,便只得无奈的生气闷气来。
“楚鸣乔到底是我云台山里走出来的人,他的心情秉性我比你们了解的更加通透。即使他不曾受他少林蛊惑,以他淡泊寡欲风格,也绝非是带领神遂宫成就霸业的人选。否则你们神遂宫也不会在天下剑盟这个死对头倒台后仍旧裹足不前,你说对也不对?”甘棠问道。
这可算是说道司空野渡的心坎里去了,不仅是他,便就各路尊王营主,都觉得楚鸣乔出任教主后太过温和处事,断无独孤尘往昔的半点威严霸气。及此而至,便就是整个神遂宫的行动也变得不思进取起来了。
而这,恰恰也是司空野渡和八尊王们宁愿冒险也要去往江湖的原因,对他们来说,守成不仅毫无激情,更要坐失许多良机。
“向晚舟明是归隐,实则也是对楚鸣乔温和做派的一种不满。他既然离去,神遂宫八尊王和七十二路营主皆就听命你司空护法一人,可以说神遂宫之一切大权皆握在你手,这与教主职权何异?”甘棠直直说道。
司空野渡却总是警惕有加的看待此事,毕竟前番他们胡来,乃得人多势众优势,楚鸣乔纵然再气也不能将所有尊王营主一并惩处。但此次乃是司空野渡一人行事,万一要掉脑袋了,可就没人来挡了。法不责众,概莫如此。
“既然甘盟主也说了我如今状况与登顶无异,我又何须为了个虚名而再去背负骂名?这等蠢事,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去干。”司空野渡说道。
甘棠却摇摇头道:“你这番话本也没错,但却需要加几个前提。那就是楚鸣乔永远不会防范与你,而神遂宫也永远不会重新选立右护法。”
司空野渡听罢只眉宇一皱,因为在他看来,这两点都是难以保证的,尤其是后一点,神遂宫一定会择机补缺右护法的位置。
甘棠见司空野渡似在迟疑,便试探着说道:“楚鸣乔虽然没有过重的责罚与你,但在他心里难道就没有半点不快?就算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夫人难道也肯坐视其父打下的江山出现危机?”
经此一说,司空野渡便十分犹豫起来,因为在他看来,倘若有人对自己做了这等事情,那么他是一定会牢牢记住此中教训的。
“司空护法也是博览群书之人,莫不知古往今来所有的悲情人物,都是因为一时得意而忘记了周身潜在的威胁?一旦这个威胁爆发,往往要叫局中人措手不及,再加之高高在上的地位,跌下来时就肯定要粉身碎骨了。”甘棠若有所指的说道。
若是比照甘棠所说,司空野渡没有去考虑自己可能被架空或者被拔除的危险,便就是种下了威胁隐忧;而他现在在神遂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亦是高高在上吗?最要命的是,楚鸣乔虽然宽大处理了司空野渡等人,但这就等于是落了个杀头的把柄在他手上,倘若楚鸣乔日后翻脸,等到秋后算账时他可就再无活路可走了。
如此一念,司空野渡便要坐立不安了。
甘棠见着司空野渡的脸色如六月天气那般阴晴变幻,便断定他是动了心思了。如此,甘棠便说道:“我助你登上教主位置,亦帮神遂宫独霸武林,而你只要感念我一句恩德,帮我一个小忙就行。”
司空野渡于是问他究竟是什么事情。话已至此,甘棠便直白说将出来。
原来甘棠要司空野渡做的,就是承认天下剑盟的倾覆及莲花堂中毒一事都是楚鸣乔授意所为。
司空野渡却冷笑道:“此两点本非我神遂宫所为,一旦我们将其揽下,岂不要叫天下群雄对神遂宫同仇敌忾?甘盟主这哪里是要帮我,这完全是要将我们神遂宫推向武林公敌的一面。”
甘棠却不以为然道:“是否是武林公敌,是否能叫群雄同仇敌忾,说到底还是要看你们神遂宫的实力有几许。过往你教和天下剑盟瓜分武林时,可没少干过更狠绝的事情,但武林中又有几人站出来公然对抗?武林各派都是人,大家都知道脑袋也就一颗。”
“即便如此,这也是全然叫我神遂宫吃亏的事情,我若去干了,底下的人焉能不反?”司空野渡否决道。
甘棠却只望着司空野渡笑了笑,片刻之后才说道:“司空护法到底是账目清明之人。不过此事只要推到楚鸣乔一人身上,而以他的个性,也绝不会拖累神遂宫。此法不正好叫其退位让贤?至于江湖说法,我这个武林盟主还是能够决断的了的,只要我在总盟颁布书函,再令拾珠楼主施笔一二,此时不就成了楚鸣乔一人之罪了么?却与司空护法和神遂宫有何关联?”
话虽如此,但司空野渡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他想不到楚鸣乔在这件事情上的行事动机,而更重要的是他当时携手新婚之妻遨游于太湖之上,便就有不在场的证据了。
甘棠却不觉得这些理由会是什么问题。在他看来,动机是可以去找寻套用的,而楚鸣乔不在场的证据因缺乏客观证人,也难以叫人信服。
司空野渡细细一想,便也觉得此事并非不可为了。